在蛇部的营地中心,一群兽人正围着一个小火堆祈祷着,安妮也坐在一众人中间,她旁边坐着伽罗叶,正在低声和她说着话。
“他们在祈求蛇头蝎尾女神的保佑。”
“那是什么?兽人的保护神吗?”
“不,是蛇部的守护神,兽人的守护神是大地神。”
安妮本来疑惑,他们不也是兽人吗?但是她环顾了下周围的男女老少,他们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伤,甚至有一个年轻的兽人正躺在担架上做着祈祷,他从胸口到下腹都被切了长长一道口子,手伸得长长的,似乎要够到女神的衣角,恳请她在生命的最后眷顾自己一次,一次就够了。
“他活不久了……”伽罗叶将安妮的头转过来,不让她去看那血腥的场面,“你刚来,不要看那么刺激的,慢慢来,以后就习惯了。”
安妮摇了摇头,继续问道:“你不用祈祷吗?”
“不用,我信仰的是人类的神,也就是我母亲的神。”她一边说着,一边冲安妮比了个叉。安妮立马就懂,这是她为了方便行事说的慌。
祈祷似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贴在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要结束了,等会基本就回到各自的住处去了,不过我还要到处转转,你要跟我一起吗?”
安妮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我有样东西丢了,脖子上的那个吊坠,之前被那两个兽人抢了,如果……”她有点羞愧道:“如果要把它拿回来,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吗?”
伽罗叶了然的一笑:“放心去,我们蛇部干的就是这些勾当。”
啊……安妮呆了一下,愣愣地点点头:“那我去跟他说一下。”
“好,快去快回。”
安妮仍旧没有从这种世界观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尽管这是在游戏里,尽管是别人先抢的她,但是道德上仍旧让她觉得底气不足。
“小……”她刚打算喊,就看到阳从帐篷里出来,手里端着个碗,还冒着热气,十分热情地一边招呼他一边自己呼噜呼噜地吃着。
“阿雪!”安妮只好改口,冲着两人挥了下手。
“阿薛,原来你叫阿薛,这名字还挺好啊,怎么先前不肯说呢。”阳乐呵呵地说道,“不过叫你阿薛,感觉娘兮兮的,就叫你老薛吧。”
雪狐用力点了点头,学着阳一开始的样子和他握了握手,又拳头互相碰了一下,说道:“兄弟。”
阳一听更开心了,他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立马咧开嘴道:“知道了,兄弟!叫我阳就ok。”
“你好,阳……”安妮有些尴尬地插了句话,她还是不大擅长跟不熟的人交流,好在阳是个自来熟的。
“是有话要说吧,嘿嘿,你先你先……哎——伽罗叶是不是好了?在等你?哦那我先去找她,免得她又被男的骚扰。”
“嗯嗯。”安妮笑着点点头,随即转头对雪狐说道,“吊坠的事就拜托你啦!不要被抓到,更重要的是,不要受伤。”
“还是阿薛比较好听……”雪狐满脸恳求地看着安妮,“阿薛?”
安妮有些为难地摸了摸头发,算了,为了自己的一时趣味搞得人家都张不开口,好像是很不厚道……
“嗯,阿薛。”她微微一笑,自然地揉了揉对方的一头白毛。
在系统中也把名字改过来之后,安妮颇有些惋惜地暗自念了几遍小毛球这个名字,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看着阿薛走了一段路,突然找不到踪影了,颇有种孩子长大了,不听话了也留不住的感觉。
安妮无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他那一头软茸茸的白毛,脑袋里却突然想到,那天解决了山贼的问题后,罗恩似乎也是同样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顶,虽然那笨拙的样子,似乎更像是在拍皮球。
他会不会……只是把我当一个小孩子看?罗恩,罗恩……这简单的两个音节在她的唇齿间来回往复了好几次,安妮有些怅然若失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想着,他在现实里叫什么呢?现在在干嘛呢?
“安妮!”伽罗叶的声音把她又拉回了现实,她勉强地挂上笑容,打了个招呼,赶紧跑了过去。
“你可吓我一跳,差点就走到兽人那里了!”伽罗叶一把搂住她的胳膊,生怕别人把她抢走一样,“这些野蛮人进我们营地就跟回家一样,在这里都得当心着点,要是去了他们的地方,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一样赶忙“呸”了好几下。
安妮心里一暖,笑道:“不好意思呀,还是有点不认路,麻烦你们啦。”
“干嘛那么客气,难得遇上个玩家,当然要互帮互助啦!以后需要什么跟我说……我们说!”
伽罗叶收回杀人一样的目光,轻轻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和安妮说道:“兽人很好分辨的,你要是哪天遇到了他们,就说——”她不爽的撇了下嘴:“就说你主人是蛇部的阳,只有他能处置你。当然,谁要是敢处置你,我就把他追杀到天涯海角!”
很明显这后半句话是对身后的阳说的,安妮有些哭笑不得:“你们感情真好。”伽罗叶的嘴角轻轻弯了弯。
“那当然!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泥巴,你说是吧!”
“是你个儿子!”伽罗叶怒得回头给了他一拳,同是女孩子,安妮发现她好像在听到那句话之后,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哎,似乎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她安抚地拍了拍伽罗叶挽着她的那只胳膊,问道:“可是我们不是打不过那些兽人吗?”
“的确是的,所以阳会被打到半死不活,最后复活,然后又会活蹦乱跳的跑回来。”伽罗叶轻轻吸了吸鼻子,“兽人的规矩是,必须把主人打死,才能够名正言顺地占领他们的财产,比如奴隶、女人之类的。”
安妮轻轻点头,可是阳是玩家,他不能被打死。本来她还想问,总是被殴打他难道不会痛吗?但是回头一想,阳这么不解风情,万一她这一问,这人说出让伽罗叶更难过的话来就不好了。
所以她只是笑道:“我们是去干嘛?”
伽罗叶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还记得刚才祈祷的那个男的吗?”
“你是说……躺在那里的那个?”
“对,他是我的病人之一,每天祈祷后,我都要去每家看看有没有需要医治帮忙的。”
安妮的心骤然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郑重地点点头:“我也会尽我所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