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姑娘?抱歉我并没有听说过……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啊,别的,别的,对,啊对,长着獠牙,长尾巴,黑色的头发把整张脸都盖住了。”
“长尾巴……獠牙……这,她可能说的是黑人鱼。”克丽丝塔的声音似乎有些担忧,“我对这种生物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是很邪恶,受诅咒的,但它们会回应召唤者的诉求。”
安妮的眼睛紧紧胶着在罗恩的身上,他已经靠近了那些木架子,至于女孩脚下的步子,她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那你知道召唤他们的仪式吗?”
“你……?我知道。活人是不可能召唤黑人鱼的,他的鬼魂必须祭以五十名与他同族的生灵,还要辅以特定的咒语和媒介,据我所知是一种,有特定规律的步伐。”
罗恩已经挪到了距离女孩最近的一架木台,海浪在她的舞动中逐渐汹涌起来,每一下拍打在罗恩的小腿上,都痛得他暗自抽气。
但是那个女孩仍旧稳稳地在海浪中漫步着,就好像树扎根在泥地里一样。
真是……罗恩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阴沉,眯着眼睛数着她的动作,47……
海风大得惊人,他不得不两脚分立,弓下身子,但这样每次海浪拍击溅起的水花就刺得他眼睛火辣辣的。
“是的,这种步伐是可以被中断的,只要献上打断人的性命来平息黑人鱼的怒火就可以。”
克丽丝塔还说了什么,安妮没有听到,“啪嗒”一声,她呆呆地合上了吊坠。
赌错了。
她的心好像停跳了一样。
赌错了。
“回来——!”安妮一边狂奔一边大喊,风灌进她的嘴里,也吞噬了她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她手一抬,手腕上的茎须猛地射出,试图把罗恩给拉回来。
罗恩的剑正悬在空中,他分了下神,再回头的时候,正对上那女孩的眼睛。她看着他,诡异地咧开黑洞洞的嘴笑了下。
那是种一切志在必得的自信。
罗恩暗叫不好,赶忙收力、后跃,朝那飞射而来的茎须奔去。
但正在此时,所有的木架上就像被齐齐打开了开关一样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火不仅顺着木架往上爬,也把安妮放出的茎须给烧着了。
“谁!”安妮厉声喝道。天已经完全变黑了,乌云密布,只要稍远一点的地方,她就什么也看不见,眼下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
但是罗恩突然挥剑把那茎须给直接斩断。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片火墙挡住了安妮的视线,那些刺眼的红色就跟烧在她心里一样。
火架上的人接连醒了过来,有的是被烟味熏醒的,有的是被脚下逼人的热度热醒的,但相同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在屏障的另一面,已经有人因为畏惧仓皇逃跑,剩下的一些多是好事又胆大的观众,和一些跃跃欲试的玩家,那老裁缝跪在地上,正捂着脸痛哭。
“你好,小妹妹。”
安妮猛地回头,一个高挑的黑发女人正站在她身后。
“是你?!”
话音未落,那女人的脚下就突然生出几根荆棘条,一寸寸压着她小麦色的皮肤朝上碾去,那些荆棘爬过的地方,流下一丝丝鲜血。
“你应该谢谢我救了你们,而不是这样。”她念了句咒,手中凭空冒出根魔杖。魔杖轻轻一点,那些荆棘上就窜出一丝火苗,然后很快就化成灰,被吹散在狂风中,“你的同伴就很聪明,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
女人莞尔一笑,又念了句咒语,手中的魔杖陡然变大,等人高,这时候安妮才看清,那魔杖的最顶上,镶嵌着一红一蓝两颗宝石。
安妮警惕地看着她,随时准备应对。
但女人只是举起手中的魔杖在地上轻轻地敲了敲,火架又突然像被同时关掉开关一样,上面的火苗都被冻住了。
“为您效劳,可爱的小姐。”
安妮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但她顾不上去想这些变故,满脑子都只想知道刚才在火架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事吧?受伤了吗?会死吗?
安妮匆匆朝那里跑了几步。
“我要是你,就不会过去给他添麻烦。”
安妮咬了咬唇,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那个高个女人。
“谢谢,我很……抱歉,对不起……”她轻声说道,但就是控制不住眼睛往海那个方向看。
“放心好了,你按你们本来的计划把那些人弄下来吧。”
安妮有些疑惑她怎么知道,但是她也知道此刻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候。
她盯着那些木架看了两秒,然后闭上眼。
“喀拉”一声,木架上的冰先是裂了一条大缝。那女人饶有兴致地睨了安妮一眼,她的额头上逐渐浮出一层细密的汗。
安妮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女的有多强,尽管她不断地输送魔力,但那些坚冰就像无底洞一样不见底。她双手扶着额头,放在太阳穴那里,头痛让她越来越难以集中精神。
终于,当她嘴唇都开始发白的时候,冰块中一阵悉索的响动,随即大块大块地解体、脱落,砸在沙滩上。仔细一瞧,从那木架中竟又长出木枝,活活顶碎了压在上面的冰块。
“小小年纪,可以啊。”女人赞赏地一笑,“我是火吻。”
安妮点点头,有气无力道:“你好。”同时,从她脚下生出数条藤曼,极快地飞出,缠在那些木架上或昏迷或呆滞的人的身上。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被甩在了两人的后方。
火吻朝手中的魔杖吹了口气,随后像转笔一样,在手指间转了两下,木架上又蹭蹭地燃起一道道明艳的火苗。
安妮想让她停下来,想说她看不到罗恩了,但是她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之前,她虽然掌握了木系魔法和自然魔法,但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运用却是头一回。她心里也有很多想问火吻的,但是也张不了口。
好困……她晃了晃头。
突然,一阵凉意刺得痛骨,寒战顺着脊柱向四肢窜去,刚浮上来的瞌睡虫瞬间就死了个精光。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安妮愤怒地看向火吻,头发上还滴滴答答着水,狼狈不堪。
“知道你魔力透支了,别睡呀小妹妹。”火吻悠哉地撩了下头发,“姐姐帮你清醒一下而已。”
“喏,”她继续说道,“你的勇士回来了。”
安妮抬眼看去,从通天的火光中倒映着罗恩的身影,从一个小点,逐渐变大变清晰。
他手里好像还拎着什么,但这不重要。
安妮踉跄地站起来,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