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栀的独白写得很认真,但从她略微有些凌乱潦草的字迹来看,她写下这篇独白时的心情确实不怎么样。
“我第一眼看到薛风的时候,就确认,他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我爱他。
请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敢于从嘴里说出爱这个字,是因为我真的很爱他。
我是个不太懂得隐藏心事的人,所以我根本无法隐藏我对薛风的爱。
我尽我所能,用尽各种方式去表达我的爱。然而薛风总是对我视而不见。
老天爷可能跟我有仇,明明我的朋友同学都很喜欢我,可是我在乎的人却全都不爱我。
我爸不爱我,他有了第二个家,自然不爱我这个拖油瓶。
我妈不爱我,因为我是个总会惹事的麻烦精。
当然薛风也不爱。理由我不知道,但他就是不爱我。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我和樊耘打完游戏从游戏厅回来,一进家门就闻到了呛鼻的烧炭味道。
我妈那疯婆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算烧炭自杀,幸好我回家了。
我妈没大碍,但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我无比的郁闷。
我妈就是这种偏激的人,我在学校闯一点祸,她要跳楼自杀。可我家在三楼,她跳了也没法死。
我爸对她说话难听一点,她要烧炭割脉,各种以死相挟。
我常常想,到底是因为我爸不爱我妈了,才把她逼成现在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还是因为我妈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才逼得我爸不喜欢她?
答案是无解。
就像薛风为什么不喜欢我,这个问题也是无解的。
很多人都讨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但是我很喜欢。消毒水意味着干净。
薛风啊,其实我和消毒水一样,味道闻着有些刺鼻,可是我真的特别好。
你快睁开你漂亮的眼睛看一看,我真的特别好。
你不爱我,你会错过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还是说,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只会爱居里夫人?”
最后一页的内容是阮宁栀4月7号画的。然后4月10号,樊栀就魂穿到了阮宁栀身上。
看完阮宁栀的独白,樊栀毫不犹豫地把这页独白给撕掉了。
前面那些画,阮宁栀都是用一种诙谐的方式去记录自己对薛风的喜欢,她看了那些画,只觉得温馨好笑。
但后面的这一段独白,满满的都是浪漫告白,她不是阮宁栀,自然不想薛风对现在的她有误解。
毕竟薛风的自恋可不只是一点点。
——
曾庆玲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樊耘竟然在一旁的床头置物柜前做习题,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眨了几下眼睛,再看,樊耘果真还在做习题。
樊耘留意到曾庆玲的小举动,故意吊儿郎当地说道,“妈,你没看错,我的确在做习题。病房里的陪人床太难睡了,我这不是失眠嘛,所以想着做习题来催眠自己。”
曾庆玲没好气地翻白眼,因为不能动,她没法拍樊耘一巴掌,只好恼道,“将来你在操场裸跑的时候,可别忘了用布把你的脸遮住。我嫌你丢人,不想让人认出你是我儿子。”
樊耘笑道,“说好是裸跑,哪能遮住脸?”
然后他又继续做习题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迷糊睡下。
樊栀走进病房时,看到的情景就是樊耘趴在床头置物柜上睡觉,而他枕着头的双臂下面是他做了整整一夜的习题册。
她隐约能看到他答的那些题,虽然答案都不对,可是解题思路是正确的,只不过他粗心大意记错了公式而已。
她心想,她老爸还是有救的,孺子可教也。
这么一想,她脸上便荡漾起笑意。
薛风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樊栀满眼柔情蜜意地看着樊耘微笑的情景。
她的眼神里有爱。
她没穿校服,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长长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扎成各种花式,只是随意地扎成马尾。
她的这副打扮看似随意,可是她往樊耘身旁一站,就有点两人刻意穿情侣装的感觉了。
薛风微微皱着眉头,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淡。
樊栀转头看到薛风站在病房门口那里,神色冷淡,招呼也不打,便不悦地说道,“薛风,你这人怎么这么鬼祟?你是故意在这装神弄鬼的吧?”
薛风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淡,只冷淡地说道,“我没你那么无聊。”
听到薛风那语气,樊栀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这人今天好像心情很糟糕啊,是吃了炸药才来的医院吧。
樊栀也不是多小气的人,薛风既然心情不好,她不惹他就是。
她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想过了,在医院里补习总归是不好的,既影响阿姨休息,樊耘估计也难学进去。
所以我决定我自己留在医院照顾阿姨,至于你和樊耘就去他家帮他辅导。辅导的内容我全部详细地写在了纸上,你按着上面的内容去辅导樊耘便好。”
樊栀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在书包里翻找,一会儿就找出一本笔记本递给薛风。
薛风的表情愈加冷淡,他懒洋洋地接过那本笔记本,随意地翻开来看。
只见那米色的页面上,樊栀用清秀的字详细地写上了帮樊耘补习的每一个计划步骤,以及需要着重加强的知识要点,甚至在补完知识点,樊耘需要做哪本习题册的哪一道题,她都详细写到了。
这个辅导教案一看就是樊栀花了很多心思,很认真很努力地做出来的,甚至比班上的那些老师做出来的教案还要详细得多。
樊栀从前的成绩可是比樊耘的成绩还要差,可如今她却写出了这么优秀的辅导教案,怕是她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写出来的吧?
薛风瞄樊栀一看,果然看到她眼底乌青一片,黑眼圈异常明显。
以前,薛风觉得樊栀根本不可能会喜欢樊耘,毕竟她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
可是,现在,他根本没那么笃定。
樊栀如果不是对樊耘有意思,她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做这份辅导教案,毕竟樊耘又不是她的谁。
薛风合上笔记本,表情冷了几分。
他淡淡道,“我不同意。你不和我一起辅导樊耘,是为了躲在医院里偷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