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栀刚要替自己辩解,是因为樊耘耍流氓的行为实在太过无耻,她气不过才动手摔了他一下而已。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薛风已经抢先说道,“罗老师,樊耘说谎了,是他先动手打的阮宁栀,我亲眼看到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罗梦马。”
薛风这话一说出口,其余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他,脸上均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薛风目不斜视,一本正经,仿佛他说的就是实话。
樊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个少年前途无限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然后她又望向罗梦马,罗梦马与她对视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罗梦马的表现让樊栀的内心有些怂,她拿不准罗梦马到底会不会像薛风一样替她撒谎。
樊耘则怒视着依旧一本正经的薛风,激动地向罗清文解释道,“罗老师,薛风在说谎,他在包庇阮宁栀。明明就是阮宁栀先动手把我摔到地上,然后又骑在我肚子上扇我一耳光。
我出于自卫,才打了阮宁栀一拳,再然后老师你就来了,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是受害者,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亲儿子!”
面对薛风和樊耘各执一词的说法,罗清文当然是更偏向于相信薛风,毕竟一个是年年考全级第一,为提高班级平均分做出了最大贡献的优秀好学生,另一个是连大学都考不上,每次都要拖低班级平均分的坏学生,谁更有可能说谎,自然一目了然。
罗清文冷声道,“樊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薛风同学为什么要说谎包庇阮宁栀?他们关系又不好。”
事实上,因为原主阮宁栀的死缠烂打,薛风的确对她态度很差,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冷漠来形容。
樊耘却不服气道,“罗老师,你这是偏心,薛风怎么就不可能说谎了?他就是在包庇阮宁栀,至于他这样做的理由,肯定是他们两个在进办公室之前就达成了私底下的交易。
还有,光凭他一个人说的不算,你怎么不问问罗梦马,他也在现场,他也有权说真话!”
看樊耘一副狗急跳墙,据理力争的模样,罗清文觉得到底是谁在说谎,已经一目了然了,只有说了谎的人才会这么激动地强调自己没有说谎。
更何况这事是打架,不管是谁先动的手,两人都必定要受到惩罚。
但为了让樊耘没有再狡辩的借口,他还是望向了自己的亲儿子罗梦马问道,“梦马,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阮宁栀先动手打樊耘,还是樊耘先动手打阮宁栀?”
被罗清文提问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罗梦马这才抬头望了一眼罗清文,但他很快又移开视线,看了一眼正在期待地望着他的樊栀,最后默默看着自己的鞋尖,好一会才说道,“罗老师,我不清楚。
樊耘脱下我的裤子后,我就立刻躲到了男厕所里面整理衣服,所以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宁栀脸上都被打出了血,可樊耘看起来却一点事都没有,我想可能真的是樊耘先动手打了宁栀。
况且这一整件事本来就是樊耘不对在先,他是男生,这样欺负一个女生实在错得离谱。我被脱裤子丢了脸没关系,关键是宁栀受到这样的侮辱,再怎么样也是樊耘的不对吧。”
樊栀松了一口气,罗梦马虽然没帮着她撒谎,但他这样回答也挺好的了。
她眼角余光可以看见薛风用略带鄙视的目光扫了一眼罗梦马,随后又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仿佛刚才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樊栀实在不懂他鄙视罗梦马的点是什么。难道是在鄙视罗梦马不敢像他一样厚面皮,光明正大地撒谎?
樊耘见罗梦马倒打他一耙,立刻生气地冲着罗梦马质问道,“罗梦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你是躲进了男厕所里面,可你没聋啊,难道你在厕所里面听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明就是阮宁栀先摔了我一跤,然后还出言不逊,说不仅要摔我,还要打我耳光。你都听到了,还要装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他又望向樊栀,同样用生气愤怒的语气指责道,“阮宁栀,你好样的啊。罗老师刚让我们进办公室,你就已经先和他们两个串通好了。你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一个两个地都向着你,帮着你。”
说完这话,他露出了自嘲的表情,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也对,都怪我穷,怪我家没背景。这物欲横流的校园还真是可怕,谁有钱谁就是老大,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就只配做底下人,任谁都可以欺负。
罗老师,你这样一心偏帮着阮宁栀,该不会也是因为她事先答应了给你好处吧?”
樊栀看着自己老爸那自艾自怨,心里揣满各种阴谋论的小丑模样,心里的怒火又开始往上升了。
他还知道他家穷,他家没背景容易让人欺负啊?
知道自己处境这么糟糕,他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努力,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他只会在这里卖惨,却一点实事都不做,谁会同情他可怜他?
樊栀努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这才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指着樊耘一通狠骂。
罗清文倒是被樊耘说的话给惹怒了。
他做了十几年的老师,一向清廉,从不收受学生家长给的任何好处。
如今区区一个樊耘竟然敢这样质疑他?
他气得拿起桌子上的教尺想要痛打樊耘一鞭子,可那教尺就快要打到樊耘身上的时候,他硬生生地停住了手。
纵使心里再怎么的生气,他也不能体罚学生。这是他从教以来给自己立下的死规矩。
哪怕别的老师动不动就体罚学生,以此来强制坏学生认真听课,但他却从没打过学生。
哪怕是他的亲儿子罗梦马,他也没有体罚过。
他看着樊耘,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樊耘,我不打你。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我的人格。
但你确确实实是做错了。我不管你和阮宁栀两人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反正你两人都得接受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