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么。”
“…你怎么了。”
他笑,连个问候都需要理由,人果然不允许他人无缘无故或者突如其来的情绪。
“我只想问问你过的怎样,爸眼里我无业游民,但你按照他的意思走,应该还不错吧。”
他继续喝酒,举着电话在耳边不清不楚的说着听着。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皱了下眉又叹了口气,话中带了点急:“你在哪儿。”
“不用管我。从小到大都没管过我,现在的关心只会让我觉得你目的不纯。”喝的神志不清,倒还能把话说利索,那人听了既无语又想打人。旁边同样喝的东倒西歪的损友大喊一声报出了地名:“食色酒吧!”
“靠!”他恨恨踹了人一脚,服务生习惯于这样的场面,依旧飞快的行走自如,脚步稳健,托盘里的酒晃也不晃。
车里的空调很凉,吹的人很舒服,他安安静静靠在门上睡觉。作为兄长,他怎能不知道这个成年人在心里想事情,每次喝醉了都给他打电话,或者是,只有喝醉了才给他打电话。
“不是小孩儿了,还管不好自己。”语气的责备习惯性收住三分,落到他耳朵只觉得委屈。
“有人教过我吗?我被赶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带,还下着雨,车也打不到,打到也没钱…这几年我学乖了,不想受制于人就得有能力,不能以理服人就得实力服人…刚到医院实习的时候就看过很多人情冷暖,有因为没钱放弃治疗的,有不负责任不想治疗的,多少人用你当初说这样的开头绑架对方,好在我已经是主任,不用处处看人眼色谨小慎微了…”
“……”
“辛苦了。”
“你该说声对不起!”
“……”
酒后吐真言,不过是心里话,借着不清醒的理由一吐为快。因为谁都知道,清醒时分没有机会也没有立场坦白真言。消愁里有句话怎么讲,清醒的人最荒唐。
“我该把你送到哪儿去啊。”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他没理会,他还没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呢。送到哪儿真无所谓,反正都不是栖息处,他已经流浪了三十几年。
第二天带着宿醉的倦意上班,他还有些蒙蒙的,还没酒醒。女友来送午饭时瞧着脸色不太好,便询问:“怎么了?昨晚也没回家,护士说你也没在医院,去哪儿了?”
“别过问我,总之不是去出轨。”那人有钱,哪儿都有房子,就近找了个过了一夜。
“什么态度,我问你不正常吗。”女友撇撇嘴放下饭,说了声下午还有课先走了。他向来自由,但责任感让他放弃了自由,也让他不再着急结婚。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儿子笑的晴朗,那是他的暖阳。那时他头发蓬松,一身运动服,戴了个发带,一身少年气。他本就是少年。
礼,要好好长大,别走你爹老路。
“主任!病人家属闹事,好像有一个是你学生,快去看看吧!”
他挑挑眉将手机滑进白大褂口袋,迈开腿走去病房。几个家属在吵吵闹闹,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女学生,家境不错又有实力,就是性格太桀骜不驯。
“你是主任吗?这个是你的学生对不对,她什么态度?我们后天进行开颅手术,我儿子心理负担本来就大,这学生怎么还不耐烦呢…”
这些听过无数遍的恼人的话从右耳冒出,他转头问那实习医:“怎么回事。”
她笑的很冷:“你儿子心理负担大找心理医生去,这里是病房,不是你平时去的夜店!术前辅导是告诉你手术注意事项,不是陪你谈情说爱。我看你是精虫上脑才把脑子吃空了,所以要做开脑壳的手术。”
“你怎么讲话的!”眼看家属要扑上来,他赶紧叫人拦住。听下来事情大概也明白了,说了声抱歉,带着学生赶紧跑路。他当然知道这是无耻的逃兵行为,这些不能一句两句扯清楚的事他从来懒得参与,累不累。
“该忙什么去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