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有些年头了,那黄花梨木箱原本应是金黄的颜色,现在褐红里隐约紫色,高贵中透着典雅,稳重与大气完美并存。
这定是哪个世家拿出来的,岏家也有过这样的木箱,元恒心里笃定。
心里不由得有些期待,莫非这就是要找的人?看台上那捧箱子的人,明显是个小厮,元恒不认识。
不过岏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他原也因为哑疾,性格有些自闭,许许多多的人都没见过,不认识也正常,且看他下台后的去向吧。
不出元姝所料,这个黄花梨木箱中的药材,很快通过了初选,那小厮盖好盖子,小心翼翼的端下台去。
元恒紧紧的盯着他,看他走到一个中年管事的身边。
这个也不认识,不是岏家人,元恒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即希望是又希望不是,摇摇头自嘲一笑,甩开了心思。
岏大刚刚轻易通过小初选,内心略有些得意,接过盒子放好在桌上,抬头正对上了元恒的视线。
他正面看着这张脸,更觉熟悉,一定在哪里见过。
怎么元兄弟,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呢?又是失望又是安心的,还摇头,难道真的是认识的,他把人给忘记了?
岏大微微愣了下,不过还是想不起来,也不知其所以然,只得轻点了下头,微笑示好。
元恒没想到正好对上那管事的视线,对方明显也出乎意料,他也只得微笑点头回礼,默默的调转头看台上,总觉得有点点尴尬。
——“年年都是这一套,这些大世家总是赢的,也没什么看头。”
——“今年也有不太一样的地方,你看那边,岏世家派了一等管事前来坐镇。”
——“不是吧,这只是个小比,各世家都是胜券在握,派个小管事前来关注一二即可,岏家往届也是这样,怎么今年?”
——“可能还是因为去年那件事吧。你看,那个就是新上任才一年的岏大管事。”
后排有两个人小声的讨论着,能清晰的听到“岏家”、“岏大管事”等字眼,元姝担忧地望向元恒,生怕他哥又受影响。
元恒的脸色已经彻底沉静下来,面无表情,整个人坐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像远去了,这片空间里只剩下他,还有那边的岏大管事。
岏大!岏家!有一丝恨意,越来越烈,就像怪兽一般吞噬了他,浑身都是愤怒的火焰。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椅子扶手,力气大得弄开裂了。
眼神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似有金色光芒要跳跃而出,化成利剑贯穿那岏大管事。
“哥!”元姝短暂急促地唤了一声,甜美的声音如同光芒冲破迷雾,一瞬间将元恒拉了出来。
她捧住元恒的脸,转向她这边,又掰开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的揉了揉。
借着衣袖的遮挡,一股绿色的微光,顺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传送到元恒的身体里,安抚了他暴躁的心,“哥,你看着我呀,我是谁呀?”元姝最柔和的笑容轻轻的问。
怎么?这次好像不管用了?金色光芒已经消散了,眼睛里的红也退去了,元恒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眼神还是那样深邃,一动不动的坐着。
不可能啊,元姝急了,往常这时候恒哥都应该清醒过来了。难道这次是因为正面对上岏家人,情况更严重?
她手中用力输出更多的绿光,心里一连串急声的呼唤:哥哥哥,你快醒过来啊。
突然元恒的手松了开来,完了完了,失控了,她急忙去捉那只手却没捉到。
正焦急间,鼻头便挨了一刮,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和煦的笑容响起,“逗你的,小丫头。”
“哥,你吓死了我。”元姝的声音带着颤抖,轻轻捶了几下他哥的手臂,现下里来松了一口气,想想刚才还有些后怕,“你没事就好。”
“没事了,刚刚只是有点心绪不稳。”元恒再刮刮她的小鼻子,握住元姝的小手,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让姝妹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那边的岏大则是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有一股巨大而尖锐的杀意凌空而来,似乎有极其危险的意识盯上了他,定住他一动也不能。
那股杀意强烈得,仿佛只要他微微一动,便要在一瞬被刺穿,将他抹杀彻底。
这会儿那杀机突然消失了,他惊魂未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强大的人。
他也不敢四外张望,生怕这人又盯上他。
一身衣裳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岏大等了一刻钟,也未再感觉到异样,他努力镇定下来,不露声色往四周一瞥,未发现任何异常。
只得招手吩咐身旁的小厮几句,自己强笑着,跟周围几个同僚打声招呼,带着两个更强壮一些的小厮急匆匆离去了,也没去管他们诧异的眼神。
他家已经初比完了,不必守在这里,周围的人稍微关注了一下,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元恒眼角余光撇见岏大离开,心里冷吭一声,轻抚着元姝的柔软头发,引得她不停的转头躲避,心情大好。
目的已达到,接下来就等着那边的动作了,如果没动静,他不介意再惊动惊动他们。
且不说岏大离开广场,回到玉临街上的岏润堂中,苦苦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出自己有得罪过谁,引来这么大的杀机。
无奈他只得找来心腹手下,嘱咐他们尽力调查。
自己则是连忙赶回了核心城区的岏府,向大管家复叔汇报此事,请求主家的协助。
岏大的直觉告诉他,这事约摸与主家有关。
时间渐渐至正午,太阳慢慢向空中移动,气温渐渐升高,有些炎热,正值一组玉药比试完毕,那执事也未曾再叫号,等着这边玉医这组也比试完成后,主持人又上台了,宣布中场休息两个时辰。
围观的人陆陆续续的,高声讨论着回家吃饭了。
那些参比者,大部分还留在广场上,只叫了护持人或亲朋去打饭来吃。
还有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也吩咐手下守着,自己先离开了。
这会儿便有好事的,找了背荫处,一群人围着,讨论起比试的题目来。
已经抽中的题目一经比试,必不会再被抽取,这是理所当然的。
没比去听一听,只当积累经验罢了,也先了解了解考题的难度,做好心理准备。
比了的也想知道自己的解答,为什么没有取胜,哪里出了疏漏,别人胜在哪里,也当是增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