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元本堂里来了一个穿着落破的中年人。他神情低落,双肩下垂,步子也无力,元恒注意到他在门前已经徘徊很久了。
那人反反复复,终于考虑好了,迈步走了进来,只是神情间充满沮丧。
这会儿看到店里柜台里只有一个少年,旁边坐堂的乃是一个少女,唉,这能有希望吗?那人好像更加失望了,转身就想走。
“客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元恒忙迎上前去亲切的招呼,这可第一位客人哦,必须留住。
“我们店虽小,倒也齐全,各种药材都有,我小妹虽然年纪小,也是师成高人,一般的疑难杂症倒也难不到我们。”
“唉,也罢。”那人见元恒态度真诚,便顺着他走到柜台前的桌子旁坐下,将自家之事一一道来。
他心想姑且倾诉一番,也能稍解忧愁。反正去了这么多家医馆,也没个准信,死马当活马医吧。
原来这人是本地一药农,在城外有几十亩的田地,全部种植了些草药,日常生活就是照顾好草药,等到成熟了炮制一番,卖给城里的药坊,再复种植,日子过得到也顺遂。
他膝下唯有一子,大概平常娇惯了些,竟养成了好强的性子,一点挫折都受不得。
这不前不久因为一些小事,与邻人发生了龌龊,被对方一顿奚落。
可能早就看不惯他儿子的性子了,对方的话说得重了点,直批得人体无完肤,没一处好的。
正常两家鸡毛蒜皮的吵架,直接骂回去也就罢了,偏他儿子不知怎么的,竟从此一蹶不振,一改平日里傲娇的性子,变得胆小惧怕人了。
前面还只是闭门不出,不想做事,疏慢懒散,这也就罢吧,发展到后面,越来越奇怪了,动不动就阴着个脸,也不想说话了,天天闷闷不乐的呆在房间了。
到后来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什么东西都不想吃,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邻人一见,也后悔是不是自己说话太重了,把人吓到了,又是过来道歉又是安慰,也一点用都没有。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怕是不小心撞了邪魔,找了些道长来家里做法事,驱了几遍邪也无么用处,后面有些骗子听到此事,来得渐渐多了,他也负担不起,便断了驱邪的心思。
邻人心有愧疚,又帮助他找了城里的医馆瞧,有的说是传染病,用了好些残酷的手段,又鞭打又关禁闭的,搞得人越发的严重,差点被逼得发疯。
他忙将人抢了回去,找了几家靠谱些的,说是心病,是体质和脏腑功能失调了。
开了那许多的药方,开头吃了慢慢有些好转,后面也没什么效果了,人还是同之前一样,情绪低落,睡不着,吃不下,只呆在家中。
这城里的医馆差不多都知道他家这个事了,基本都是这些了,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天来这附近的铺子送货,看到这里新开了一家元本堂,他跟相熟的药坊老板打听了下,说是高人的徒弟出来历练的,不妨来问一问。
他便来了,只是看到这铺子这样的小,又没什么人进出,生出好多踟蹰之心,在门外徘徊了数个时辰,终究是爱子心切,走了进来。
“不知我儿这病,堂上女郎中能治否?”药农将自家事详细说了,,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他不带希望地随口问元姝一句。
“能!”元姝还未说话,元恒已飞快的替她回答了,他很相信姝妹的医术,这点小病症自不在话下,还难不倒她。
那药农诧异地站起身来,还不等他问询,元姝望向元恒调皮地眨眨眼,也斩钉截铁的说,“是的,我能。”
又接着向药农解释道,“大叔不必心急和疑虑,这症状我曾听得师傅说过,这治疗的法子,我也记得,应当是无误的。”
十日后,玉溯内城里便传遍了,说是有高人的女徒弟,遵师命出来历练,在这城里的角落开了一家元本堂,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这女郎中医术惊人,竟简简单单将老药农儿子那怪病冶好了,完全没有后遗症,只比以前更好了。
而且这医馆收费也便宜,女郎中说了,只为在此历练一年,不为赚钱,但凡有特殊的症状的,都可以去找他们瞧上一瞧,能治的不二话,但如果治不利索,也请大家勿怪罪,毕竟这年纪和经验都在这里。
这说法一出,原来城里那些已打出名气的医馆,本以为来了厉害的竞争对手,现下里倒也不去纠结他们了,只是来历练的两个小辈,也放了话只呆一年,想来也抢不去多少生意,无需在意。
倒是有许多求助无门并且无钱医治的病人求上门来,元恒和元姝能帮的都帮了。
还有一些多年的疑难杂症患者也找上门来,本着试一试的想法,结果当然皆大欢喜,元姝基本能治。
就这样,元本堂的名声,渐渐在玉溯内城打响了,元恒和元姝也慢慢在这城里站稳了脚跟。
在治好了更多的疑难杂症患者后,他们的名气是越来越响亮,甚至传到了内城,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元恒也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步计划。
谁能想到岏世家那个哑巴子,在一年之后,背负着血海深仇,高调的回到这玉溯城里来了。
他只是改了姓,也能流利的说话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得他来。
岏家的水太深,当年他父亲中毒一事很是蹊跷,试想想岏家人,个个从小在药材里打滚长大的,怎么可能轻易中毒而死,而且他身为家主,又怎需亲身上阵去试药性?
他那时还叫岏恒,作为岏家家主一脉唯一的嫡子,却不知为何从小不能说话,以至于父亲死后,第一时间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送往旁支的小院。
旁支的人对他不好不坏,只是漠视罢了,给他一个院子居住,也算是任他自生自灭吧。
就这样过了几天,不知怎的,那天没人来送饭,他饿得受不了,跑出来找吃的,才发现旁支所有人全部死了,都是脸色指甲发黑,中毒而死。
他那时惧怕得不行,偷偷回主家大院找母亲,却发现母亲已经身死,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时,已经在不知何地的大山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