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未知地区实验室
嘈杂。
水的回旋声,凌乱的枪声,模糊的喊叫声。
我经历了什么?我在哪里?
我的思绪……
我是李。
我是一个smh能力者。这种天赐的能力,给我带来了本不会拥有的生活,以及本不会造成的伤害。
黑暗中。
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到,似乎有什么闪耀的光源,隔着我的眼皮,点亮了那种浓重的黑暗,让四周变得温和柔顺起来。
嘈杂声越来越乱,越来越重。
好像一曲交响乐逐渐走向它的高潮篇章,一切混杂都变得有序和精彩起来,我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氛围,陌生样式的仪器表盘,眼前隔着的培养液,一切随着我睁开眼猛然进入,这种冲击感让我不禁再次想要闭上眼睛。但是我知道,我要接受,我要去面对。
我尽力恢复着自己不知多久没有使用的听觉和身体,我想要移动,但是在身上如此多管子的束缚下,我在培养舱中只能勉强挣扎,好像在惊涛骇浪的海上无力地划着。
我尽力触碰到了厚厚的玻璃隔层,但是很快在培养液中划开。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什么。
这种感觉……是smh感应。
我感到了遥远处一个smh能力者向我这里舞动着赶来。
那种模糊的感觉甚至让我一时间无法分辨出,无法回忆起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只记得,看到实验室的门被踢开半边,一个熟悉的面容闯进来,对仪器盘做着不那么熟悉的操作,然后他走过来,砸开了装着我的培养舱。
我随着培养液的倾出滑落在那个人身上,培养液冲刷着他的身体,浸透了他遍布创口的衣服,他稳稳地撑住我,看着培养液慢慢淌满冰冷的地板。
他拔下我身上的各种管,说着什么话,我清晰地听着那混沌化的声音,却一句话也无法进入脑中,就像身边嘈杂的噪音一样失去了它所表示的意义。
我像马上就要睡去一样虚弱极了,仿佛每次动弹都会再次失去意识,我微弱地喘着气,空气的呼入也让我感到肺部变得敏感起来。
他背起我,坚定地离开着。
我听着外面遥远的枪声,随着我视野的模糊一次次几乎消失不见,四处极度白色的环境和光让我畏惧到抗拒。
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从他背上翻下,落地那种感觉也像半睡半醒一样不痛不痒。
“不,不……”我挣扎着发出能说的言语。
我看到他坚定地看着我。
那张带着些许疲惫和悲伤,却很坚强不屈的面容,是……
卜天继。
他说着什么,但是我的耳边都成了巨大教堂中回响的悠远声音。
我迷迷糊糊看着他对付着向我射击的敌人,扶着我在这条长长的白色走廊中艰难地行进着。
我靠在一个侧翻的实验台后面,靠在阴影里,听着远处不时模糊的枪声,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一阵地想哭。
卜天继扶着我,艰难地向前走着,我却几乎没法撑起自己,好几次在搀扶着还是摔倒在地。
我不知道畏惧着什么瘫在地上,不愿再继续向前。
我看着卜天继焦急而痛心地给我解释着。他扶起不愿起身的我。
似乎周围一切的嘈杂都变得混合而统一起来,和周围白色的墙壁结合成一体,只留下回荡着的,卜天继的话语。
“兄弟……前面是路……我要做的……带你离开……”
卜天继庄严地宣誓般向我说着,我却只能听懂这几个词。
我不记得接着过了多久,只知道我紧紧地靠着卜天继的肩头,走过我觉得停下就绝对不会再起来的漫长路段,走向前方一片过于耀眼的光芒中。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知道了一切我记忆中存在的事情,却虚弱到起不来身。
我看着周围的环境,一个小而整洁的房间,堆着一些书籍,学习用品,我睡在榻榻米般的地板上盖着轻薄的被子,一旁卜天继从侧门进来,看着醒来的我很是惊讶和宽慰。
“卜……我……”我想要说,想要问,想要知道一切,在那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我虚弱到甚至说不清话。
“李,你现在安全了,这里不会有人找得到,普卡那已经在处理一切,你现在先安下心来,等身体调整过来,我们再想剩下的事情。”
说着,卜天继拿出一盒不知道什么药剂,向我注射了两针不同的药物,一瞬间那种注入的刺激感让我险些叫出来,但是很快全身解除了限制一样,身体好像变得从枷锁中脱离,但难免还是充满酸痛。
“这是普卡那帮你配制的,你会没事的,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成往日的样子,现在一定要休息……”卜天继说着取走注射器,示意我躺下休息,他说他要去处理一些其他事情,和普卡那交接一下,在那之前,我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卜天继走的时候,关上了房间的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回想起曾经小时候重感冒的一个下午,我待在家里,吃完药以后睡在光线昏暗的屋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和安心,终于从平日中的烦杂,疲倦的日常中,时间中简单地脱离出来,找到一处自己的栖息地,等待着清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