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长弓追忆,百鬼夜行。
据说世上有一条河,你看不到摸不着,只有当夜幕笼罩大地,顺着月光的方向你才能看到它。顺着河流一直走,就能找到他们,他们是黑夜里的使者,暗夜的精灵,也是……最凶狠的刺客,杀手之王。
这条河叫做暗夜。
而他们,也叫做暗夜,长弓追忆,百鬼夜行,据说你走到哪,他便会到跟到哪,如同附骨之蛆。
……
前一刻还是星光璀璨,这一刻却是飘起了沙沙小雨,在乳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惨惨戚戚。
石拱小桥,一个黑衣人站在中央,斗笠遮身,黑巾蒙面,腰间银光闪烁。
老丈走到这儿,感觉情况不对,将少年推到身后,“阁下,还请让路一行。”说着微微抱拳。
话音刚落,水波微漾,月朗树稀。水波,树影都动了起来,相继飞出几个束衣蒙面的杀手。
不一会儿功夫,一共十六个人一字排开,每个人都握着一把刀,如雪一般亮的刀。
桥上的黑衣人慢慢转过身来,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朋友好雅兴,一老一少,这么美的夜色,却是要走了,不免有些可惜了。呵呵,你倒是可以走,你身后那个孩子,可是得留下了。”右手轻轻一点,一群黑衣刀客走到老丈面前十步远处。
老丈握住手中的拐杖,双手轻轻一扭,拐杖竟从中间断裂开来,接着右手一挥,一把三尺断刀便是出现在了手中,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黑衣人,老丈变得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
“哦?”老丈嘴角微微扬起,“是很优美的雨夜,看你们跟了这么久,本想请你让开夜行的路,可你们……”
“怎么?这么急着走。”桥头黑衣人抬手一挥,一群黑衣人却是已经冲了过来。
“可你们非是不听呢!”老丈握着手中的断刀,也是冲了过去,手中银光咋现。
只听清脆的一声撞击,一个黑衣人手中的银光便是撞上了老丈手中的断刀。
“碎空刀”黑衣人吸了一口凉气,他似乎听到了东西断裂的声音,急忙后撤,可是已经是来不及了,他手中银白如雪的刀刃,竟在瞬间断裂开来,映着月光,散落在地。
老丈笑着将手抬起,只见手中的断刀和着月光舞出了无比美丽的刀花,随即变化成一朵两朵,千朵万朵,像是从天降落的雨滴。可是黑衣人已经是没机会看到了,他感受到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杀气,那柄碎空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划出一道血痕,老丈随即跃出三步之远,眼前黑衣人的半数早已是倒地不起,鲜血直流。
剩下的人急忙后撤。可哪有那么简单,这刀既然出手了岂有收回的道理。
仅仅几个照面之间,眼前的十七名黑衣刺客,只剩下了站在桥头观望的蒙面剑客。
看着弱不禁风的老丈,现在确实有一种神采奕奕的感觉,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
“一群废物东西,我早说你们不行了,哎,还是要亲自出手了。”剑客诡秘的笑了一声,话语似乎说得有点多了。他拔出腰间的剑,向着老丈慢悠悠走了过去,动作虽慢,速度却极快。
实在是好诡异的身法,明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见远处一道黑影闪过,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老丈掠来,月影纷飞,犹若夜间鬼魅。
老丈拿起了手中的断刀,一个健步也冲到黑衣杀手面前,断刀往前一挥,与黑衣杀手的短剑碰在一起,冒出呲呲火花。
两人各自退出了十步之远。
黑衣杀手指尖一绕,短剑突然变了方向,反手一握,竟是直指老丈心口。
老丈躲闪不急,身体微斜,躲过这致命的一击,手臂却是被割了一个口子,触目惊心。
几个回合下来,老丈已是伤痕累累,大口喘着气。黑衣杀手也跃到树上,身后早已经是汗流浃背。很显然,老丈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条路,你怕是得让开了。”老丈又捏紧了手中的断刀。
“实在是让不得,有人要买他的命。”剑客捋了捋落下来的头发,用剑指向了少年。
“这话有些狂妄了,要不你问问我手里的刀,或者我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老丈将刀举在手中,双眼微垂,突然刀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光芒,在这雨夜显得有些刺眼。
老丈突然跳了起来,将刀重重的劈了出去,大喝一声“破”,石层断裂开来,激起的土石与水花混合在一起,犹如流星朝着剑客飞了过去。
剑客急忙用手中的剑刃去挡,连着后退了数十步才止住身形。原先的闲雅松弛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
“派你们来的人,或许没有告诉你们我是谁。”老丈回头拉着好像稀松平常,早已司空见惯的少年,绕过黑衣剑客向前走去。“现在,这条路你怕是要让开了。”
“碎空刀,连城,你是帝国北壁,那个人的人。”黑衣剑客心头一紧。他的面巾,斗笠早已是湿透,而现在也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这满城的烟雨,还是直流的冷汗。
“或许是吧,很久没人这样叫我了。倒是有些怀恋了”老丈带着少年踏着月色西行而去,也不管黑衣剑客会不会跟上来。
黑衣剑客回过头望着远去的两人,“我们还会见面的!”随即纵身一跃,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酒店二小阁楼。
一盏酒,两个人。
一人青丝束发,白衣似雪,如那漫天鸿羽,墨发纷飞,黑与白相称,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美,如雪似歌。谈笑间风雅留韵,倒像是个翩翩公子。一人灰衣批发,面目刚毅,抬着酒杯,一饮而尽,扭曲的身影,似在祈望太阳光赐予正直光明。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你说他们还能走多远?”白衣人率先开口。
“不知”灰衣人似乎不爱说话,说了两个字便自顾着喝眼前的佳酿美酒。
两个人似乎对这一老一少很感兴趣。雕楼小筑,不谈生死,不谈目的地,只谈能到何处……
“我和你打个赌,他们不会死。要是我赢了的话,答应我一件事”白衣人笑着站起身来,双手束在身后,看着刚才打斗过的痕迹,神情发呆。
“不赌”灰衣人还是不解风情。
“你不赌也得赌,你我早已是入局之人”白衣人回过头来看着喝酒的灰衣,一脸鄙视。
“也是该做出选择了,或许我心中早已经有了选择。”白衣胜雪的青年自顾着说着,叹息一身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夜幕变得更深,乳白色的月光下,世间万事万物都安静了下来。
“碎空刀连城,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