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顶个大红掌印,这要是出门,还不得让人家笑话死了,可偏偏上官云老头儿非要叫他赴宴,硬着头皮怎么着也得去吧,毕竟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掌管大唐军队的大将军,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遮遮掩掩进了相府,府里的婢女一看见他,行礼的同时总是低头微笑,这他妈哪是迎宾待客的微笑,分明就是嘲笑。
“笑什么笑,这是小爷我最近新弄的纹身,潮流懂吗?”冲一旁的丫鬟怒道,吓得丫鬟脸色都白了。
“云兄弟,你来了,你的脸这是……”
尉迟锋看见了他,连忙上前打招呼。
“尉迟将军,好久不见,我这脸是出门摔的,不碍事,不碍事!”
尉迟锋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刚才不是还说纹的吗,怎么到他这儿又变成摔的了,谁会在自己脸上摔个大红巴掌印啊,这分明是被小姑娘打的。
云逸瞟了他一眼,说道:“尉迟将军,你要是想笑呢就大声笑出来,憋着伤身!”
“叔父,是不是云太傅来了!”上官云和一女子从内堂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那女孩儿怒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
上官云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问道:“谨儿,你认识云太傅?”
“认识,当然认识,几个时辰前我俩还切磋了武艺!”云逸微笑着说道。
两个老家伙同时看了看上官谨,又同时看了一眼云太傅,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在上官谨还没见云逸之前以为他是个豪气冲天的英雄汉子,还特意换了身女儿装,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男子一脸书生气,还跟她打了一架,真是冤家路窄啊。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尤其是上官云,自己的女儿一直在军中长大,成就了一身的本事的同时也练就了一幅暴脾气,平时都是一身男人装扮,兵部的人没少挨她的训,简直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男人婆。
“误会,都是误会,谨儿,还不快向太傅道歉!”上官云对女儿说道。
“哼~”上官谨转头就走,丝毫不给她老爹面子。上官云无奈尴尬地笑了笑,道:“云太傅,谨儿可能与你有点误会,老夫替她向你道个歉!”
“没有误会,相爷多虑了,听说您备了好酒好菜,正好我肚子饿了!”
席间,几人谈天说地,甚是痛快,待酒过三巡之后,就彻底放开了自我,说到了近几年朝中和军中的一些问题。
“不瞒兄弟,我奉旨驻守北境多年,北荻多次骚扰我边境我都扛了下来,可最近这几年我明显感觉到越来越力不从心,朝廷下拨的军饷也越来越少,如此下去,恐怕会出大事。”尉迟锋忧道。
“不只是军队,如今朝中拉帮结派,齐贤王权势滔天,把持着户部,礼部和吏部,仅仅三年时间,我大唐国力日渐衰弱,长久以往,唉……”上官云叹息道。
齐贤王装病在家几月有余,可他在朝中的走狗丝毫没有因此收敛,这老狐狸究竟搞什么鬼,没人知道。
尉迟锋此次进京主要目的就是来要军饷的,费尽口舌才弄了几百匹军马,且一分现银都没要到,国库也实在拿不出来,老皇帝现在正焦头烂额。
户部尚书许谦上缴国库的税银根本就入不敷出,比往年少了近三成,这么大的缺口,想堵上都没地儿想去。
“将军,军饷之事我觉得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唉~还是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云老弟,难道你有主意?”尉迟锋仿佛突然抓了根救命稻草。
“云太傅有话直说无妨!”上官云也想知道云太傅的想法。
“二位,其实很简单,只不过这方法只能用一次,效果如何尚未可知,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可以弄点出来的,只不过,还得看陛下能否同意!”云逸道。
“太傅请说!”两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搞得他突感压力不小。
“想我大唐富商云集,没钱当然找他们要啊!”
二人一时不明白太傅的意思,富商巨贾虽然有钱,朝廷总不能去抢吧!
“我的意思是这样,你看啊,商人乃是社会最底层,地位卑微,他们虽然有钱却还是被人瞧不起,不如这样,叫皇上搞一个慈善拥军表彰大会,对那些捐款数额巨大的人予以表彰,这样朝廷既得了他们的钱,他们也得了朝廷的荣誉,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上官云看了看尉迟锋,眼前一亮。
之后怎么实行三人便商议起来,一直谈到了凌晨,上官谨虽然没有上桌,却在内堂听了个明明白白,自言自语道:“哼,还以为什么高招,尽耍些小聪明!”
……
没过几天,皇帝下发榜文,召集天下富商巨贾,准备下月在京举行了第一届拥军模范表彰大会,其中拥军一等功金质勋章十枚,二等功银质勋章五十枚,三等功铜质勋章一百枚。
一时间全国商界都沸腾了,听说陛下要颁发荣誉勋章,纷纷涌入京城。
除此之外,云逸和三哥暗中找了些茶馆的说书人,街头的乞丐头目,将这次的表彰大会编成段子顺口溜让他们口口相传,争取把话题给抄热起来,别说,效果还相当不错。
根据小道消息,黑市上已经有人愿意出一百万两银子志夺一等功金质勋章,顿时引起了一大批富豪们的兴趣。
“三哥,做的不错。”
“那是自然,想我侯三纵横江湖多年,黑市上的朋友也还是都给面子的!”侯三爷这下骄傲得不行,这还没怎么夸他呢,瞧他那嘚瑟样儿。
正当他们一心一意搞慈善大会时,马场那边出事了。
听闻马场出了问题,云太傅和三哥急忙赶到现场,上官云父女,尉迟将军也都到了,刑部的人正在勘察案发现场。
几百匹军马一大半趴窝了,一上午就死了几十匹,可把尉迟锋心疼的,恨不得将凶手千刀万剐。
北境骁骑营的马匹早就该换了,底下的骑兵们怨声载道,超期服役的战马别说驼人了,很多都有伤残,走路都成问题,让它们上战场那就是开玩笑。
刑部尚书宋明誉和大理寺的人勘察后认定马是被人下毒了,马场的几个马倌儿也因此被打入大牢,等待审查。
推测凶手应该是昨晚潜入马场的,他将毒药投到井水之中,喝了有毒井水的军马死的死,伤的伤,损失十分惨重。
凶手目的很明确,这批军马乃是骁骑营所属,如此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动摇军心,削弱部队战力,可谁又会因此得利呢?
首先能想到的是大唐的死敌北荻游牧民族,仔细想想他们能做这事的可能微乎其微。其次就是朝中的政敌齐贤王,他的嫌疑最大,也是最麻烦的一人,没有证据就找他麻烦无异于找死。
问题一时严重起来,陛下发了大火,直接问斩了马场的负责人,下旨刑部和大理寺务必查清此案,找出凶手。
此案难度着实太大,现场勘察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能从毒药上来鉴定分析,经过太医院御医的鉴定,确定井水中的毒药是水莽草。
凶手正是将大量水莽草熬成汁水,而后趁夜色倒入井中。想要毒死这么多马匹,用药量必然十分巨大,刑部的宋明誉第一时间就把目标锁定在京城的大小药铺,凡是有水莽草销售记录的都成了调查对象。
没想到三哥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近几日他负责马匹的登记造册,恰巧昨天他来过马场,离开时正好已是晚上,这下也成了嫌疑人。
宋明誉这个刑部尚书,倒也是个厉害角色,他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王爷派的人,性格刚烈,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些年受尽排挤,他倒也知趣,夹起尾巴做人,谁也不得罪。
他这一查还真查到了点什么,根据药铺老板的描述,宋明誉很快就锁定了凶手的相貌特征,而这个人竟是三哥府上的一个下人阿德。
云逸突觉不妙,这个阿德他见过,看似老实安分,实则鬼鬼祟祟,当初杨柳他们几个被三哥安排到太傅府时没有他,过了这么长时间竟把他给忘了。
果不其然,宋明誉在侯府阿搜出了水莽草的药渣,而两天后在河的下游发现了阿德的尸体,这一切直指三哥,他现在还真是百口莫辩。
天牢内
“云兄弟,你可得救救哥哥呀!谁知道阿德他娘的会干这种事!”侯三拉着云逸说道,急得差点哭出来了。
“死了不过头点地,没事的三哥,下辈子我还认你做我哥哥!”
侯三一听,心想完了,连云兄弟都没法子了。
“弟弟,哥哥要是死了,你跟月娥妹妹说一声,咱老侯下辈子再娶她,今后赌场的那帮兄弟就交给你了。”
侯三垂头丧气,忙着给云兄弟交代自己的后事,听得他是哭笑不得。
“逗你玩儿呢,三哥,好好待着,我跟宋明誉通过气了,亏待不了你,好吃好喝乖乖等着,我自有办法证明你清白!”云逸笑道。
这下侯三总算是安心了,一改之前的丧气脸,又是给云逸揉肩又是捶腿的。
……
这阿德他之前就怀疑是齐贤王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这次搞这么大的事,还给他来了个死无对证,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太过狠毒。
云逸注意到一个细节,马场紧挨着京城巡防营的驻地,进入马场必经巡防营防区,如果一个外人想要大摇大摆进入马场几乎不可能,这么多的军马,那得需要至少一百多斤的毒药,否则药效达不到效果。
水莽草又叫断肠草,一般想要解毒不是很难,中毒轻者只需服用黄芩、黄连、黄柏、甘草熬制的汤药即可。
马场那边死了三十来匹军马,其余的还算有救,云逸找到宋明誉,跟他商量了一个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