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启二十八年,老皇帝李原卧病宫中,已三年未临早朝。如今的朝堂议政由皇帝的胞弟齐贤王李勋主持。
“王爷,众臣也有三年未见陛下,您说陛下病重不便惊扰,极力阻拦我等看望,这是何道理?”
此话一出,朝堂上立刻沸沸扬扬,这样的场面在过去三年来不知出现了几次。
“皇兄自三年前染疾至今未愈,宫中御医束手无策,辛得国师断离妙法高深,加之吾皇洪福齐天,方才转危为安,目前皇兄正闭关修养,假以时日定能彻底祛除顽疾,再次君临朝堂,本王与众卿家之担心无异,皇兄既委我重任,自当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位齐贤王绝非表面看起来的忠君爱国,三年来他的势力扩张达到了惊人的地步,整个朝堂一半多的官吏都换成了他的亲信,俨然成了大唐的二皇帝。
太子李恒性格懦弱,在大唐人尽皆知,若不是作为老皇帝唯一的儿子,东宫的位子哪还轮得到他李恒,背地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冷嘲热讽。
李恒虽然是大家眼中的无能之辈,却是正儿八经的皇室正统继承人,齐贤王居心叵测觊觎帝位已是公开的秘密,如今朝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背地里拼得头破血流。
以宰相上官云为首的太子党极力拥护皇室正统李恒,明争暗斗对抗齐贤王为首的王爷党,表面看起来王爷党已经掌握朝局,但齐贤王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主要原因还是大将军尉迟锋。
尉迟锋正是李恒的舅舅,老皇帝的内弟,手握大唐重兵,长年在外征战沙场,军中根基极深无人可撼动。
国师断离行为诡异,从不参与政事,此人更是少有露面,真正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据说他是奉旨在占星观中炼制丹药,占卜国运。
大唐的上空乌云密布,风中弥漫的血腥味渐浓。
……
……
天启十年,天炁(qì)门无极观掌门玄机真人受好友之邀前往昆仑论道。在返回无极观途中,遇天生异象,见远处天边风卷云舒,一道白光冲破云层直射大地,似有东西从天而降。
玄机真人见状御剑前往以探究竟。没想到地上竟有一婴儿,真人见他眉宇之间英气不凡,便将其带回无极观。
……
十八年后,无极观后山,水潭边上一赤膊少年飞身钻入水中,片刻后一条大鱼被他擒出水面,少年十分欢喜。
“好久没开荤了,你是喜欢红烧呢还是碳烤呢?”少年将鱼放在耳边,鱼嘴一张一合,鱼儿似乎知道命中注定有此劫数,早已放弃挣扎!“好吧,嗯,知道了,我也喜欢烤鱼!”
远处山上无极观内。弟子们忙着打扫观内的一切,擦的擦,洗的洗,一片忙碌热闹,尤其那“先天一炁,混元无极”八个大金字被擦得额外发亮。
“幽雨,你小师弟呢?今日乃是本门斋醮日,为何不见他?”
说话的老头儿长须白发,身着白色道袍,手执拂尘,仙风道骨,言语间透着威严与慈爱。
“师父,今天一早我就没见到小师弟,弟子这就去找。”
天炁门大弟子南宫幽雨,芙蓉如面柳如眉,白衣碧剑香腮雪,江湖人称“白衣仙子”,除了天仙的美貌,更是身怀绝世武学,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
然而天炁门弟子对这位大师姐又敬又怕,她平时看起来冷若冰霜,就连说话都严肃到了极点,这样的冰山美人儿有种生人勿近的既视感,弟子们见了她无不拱手作揖,生怕失了礼数而遭到大师姐训斥。
自小看着云逸长大,豪不夸张的说,这小子撅个屁股,她都知道他想放什么屁。这次乘着大家忙碌斋醮仪式,无暇顾及他,十有八九是偷跑出去了。
弟子私自出山乃是大戒,云逸自小观中长大,最远也只去过山下长乐镇,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后山,加上最近小师弟老是抱怨饭菜寡淡,十有八九……
“好你个小师弟,斋醮日竟敢开荤,看你怎么跟师父交代!”
果不其然,云逸在后山架起篝火,肥美的烤鱼早已让他祭了五脏庙,惬意地躺在石板上,闭目养神,正享受饭后的慵懒时光。
“斋醮日开荤乃是大忌,小师弟,你可知罪?”
不知何时师姐已经站在他旁边,看着满地的鱼骨,那就是无可辩驳的罪证。吓得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这次恐怕是圆不过去了。既然被逮个正着,那就大方承认,豁出去了。
“师姐,你看看我这小身板,哪里还有肉啊,这身体他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不信你摸摸,我的排骨架子都快赶上你屋里的搓衣板了,多可怜啊!”
说着拉着师姐的手就往胸口衣服里塞,南宫幽雨那受得了他这么轻薄,毕竟男女有别,顿时双脸羞红,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我不与你胡搅蛮缠,你跟师父说去吧!”
云逸在无极观生活了十八年,虽说是道门弟子,去毫无道门弟子的操守,开荤犯戒之事师父对他早已习以为常,若是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他是个天才呢!
十八年,云逸早已将天炁门所有绝学融会贯通,藏经楼典籍倒背如流,悟性极高,甚至能不点自通,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其能力也是无人能望其项背,就连各院长老对他均是赏识有加,公认的天炁门继承人。
然而他去十分低调,从不在人前炫耀,不显山不漏水,这些年他过得十分惬意,在师兄弟中人缘也是极好,成了天炁门名副其实的团宠。
“云逸,斋醮日犯戒乃是大忌,你可知罪?”师父当着众师兄弟们讯问道。
“弟子当然知罪,师父你就狠狠揍我吧!”说完趴在长凳上崛起屁股,一副视死如归表情。
玄机道长反而哭笑不得,这小家伙硬是他的克星,自小看着他长大,父子之情早已超越师徒名分,恐怕是打在他身,痛在自心。
如今云逸犯了大戒,不惩罚一下难立门威,只好痛心交由戒律院长老动手,一来杀鸡儆猴,二来也该好好管教他一番,这些年他的确有点溺爱他了。
皮肉之苦对于云逸来说不算什么,他也明白师父的难处,再说自己犯戒罪有应得,谁叫他偏偏挑了个不合时宜的日子开荤,就算师父想护短恐怕也不可能了,只是今后半把月得趴着睡觉了。
南宫幽雨没想到师父会痛下惩戒,平时他犯戒也就打几下再训斥几下了事,惊动戒律院长老执法还是头一次,站在窗外看着趴床上一屁股皮开肉绽的小师弟,眼泪竟悄然滑落,不自觉心疼起来。
云逸也没什么,疼是疼了点,倒也能忍受,没心没肺似的呼呼大睡起来,丝毫没有察觉有人为他上了药。
过了几天早上,屁股好像不怎么疼了。闲来无事一瘸一拐地爬上了无相峰。
无相峰的山顶微风吹抚着他清秀的脸庞,他曾无数次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欣赏风景,因为脑子里的记忆只有在这里才会被慢慢释放出来。
星历2019年,隶属中国深空探索先遣部队的T分队奉命前往调查X空间异常波动的原因,小分队快要接近爆发点时发生意外,穿梭机被剧烈的磁暴毁坏,作为队长,他命令队员启动紧急逃生装置——逃生睡眠胶囊。
还没等他进入胶囊,穿梭机就被磁暴撕裂,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婴儿,但依然保存着完整的记忆,十八年来他一直努力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希望有一天能重回家人身边,如果他还能回去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呢?量子通信器……我怎么现在才想到!”
回到屋里,云逸心情十分激动,摆好文房四宝。“亲爱的师父,师姐,我走了,我觉得我的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回家,今后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感谢十八年来你们对我的照顾……”
“不好了,师父!小师弟不见了!”
“幽雨,从未见你如此慌张,你小师弟又发生何事了?”
南宫幽雨拿着云逸留下的书信,泪如雨下,起初她以为小师弟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直到她找遍所有地方才相信云逸是真的走了。
玄机道长看完书信,久久说不出话来。闻讯赶来的长老们了解情况后通知所有弟子又将天炁门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看来这次他是真走了。
云逸的房内除了他的佩剑,其余东西原封不动留在原地。南宫幽雨在他床边哭得稀里哗啦,她以为是她的原因才让小师弟伤心欲绝的,小师弟明明是个孤儿,那还有父母在世,是她向师父告发才导致小师弟受到重罚,不然他怎会会说要回家寻自己双亲。
自责内疚击垮了冰山美人,一向高傲的南宫幽雨竟也会撕心裂肺哭起来。
一个月后。
“师父,徒儿肯求下山,今生若不能将小师弟寻回,徒儿永不回师门,求师父恩准!”
南宫幽雨眼噙热泪,跪在玄机子面前,憔悴模样甚是惹人怜悯。
“徒儿去吧!”
没有多余的嘱咐,老头儿眼眶早已湿润,数名弟子多方打探一月有余,云逸仿佛人间蒸发,毫无音讯,只好让幽雨下山,也算是无奈之举。
……
……
世人皆道百花好,醉死也做风流鬼。
百花城
有人说百花河里漂的都是胭脂水粉,随便舀一瓢都带酒香气。这里烟花柳巷比比皆是,落入其中的红尘客不计其数,醉生梦死的风流人物一抓一大把。
城东大街边的豪赌坊人声鼎沸,一楼赌桌旁的老板腆着大肚子,不时擦着额头大汗,脸色苍白。
“你倒是开啊,到底还开不开了?”
少年脸上自信满满,跟前的银两足足堆成了一个小山包,周围的赌客纷纷围着赌桌,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