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谢家。
少女跪在祖祠前,仔细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长枪,面带笑容,眼神迷离,仿佛自己身处梦境之中。
儒枪,乃是谢家先祖所佩,潜移默化,枪中受到了大儒谢飞宣浩然之气的侵染,成为一柄颇具灵性的武器,成为了谢家的传世之器。
一中年文士站在谢知意面前,背对着祖祠,看着自己的女儿,沉重的道:“知意,你持此枪,换乘最快的神骏,一路向北,去寻找一个天师传人,与他一同,完成你的使命!”
………………
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
谢知意蹲坐在客栈的房顶,看着被星河点缀成银色的大漠,一股苦涩之意油然而生,尤其是今天之事。
“怎么?不服气?”
李均不知何时来到了谢知意身后,羽扇摇曳,一身白袍宛如谪仙,飘飘然于尘事,不染纤尘。
“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如此说法!”一看到李均,自己心中就好像有了一个疙瘩,不痛不痒,就是想收拾他。
可如今倒好,不知不觉自己还得听他的话,不就是一个小天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仿佛现在的确了不起的啊!
“今天你的表现,我很失望!”依旧是那般表情,可此话出口,竟含有一丝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你打赢我了?”谢知意不服,辩解道。
“若我想,有一百种方法杀了你,不留痕迹!空有一身武力,却不知如何用脑!”李均声音更冷了,还带有威胁之意。
“说得好像就你很厉害一样!”谢知意嘟囔,可声音明显弱了许多,底气明显不足。因为自己也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儒祖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还有,今天晚上,活下来!”说完,李均不再说话,纵身一跃,落了下去。
“哎,你……莫名其妙!”谢知意气急,难道天师府就教你话不说全么?
………………
客栈二楼处。
李均和古叔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压抑。
李均站起身来,看着朦胧的月色,眼角之上,掠过一抹担忧:“古统领,拐弯抹角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是非之地,还希望你能够保住先生的血脉,不要以身犯险啊!现在走,还来得及!”
古叔摸了摸杵着的棍子,眼眶带有湿气,眼中满是怀念,“逃吗?又能逃到什么时候?或许面对,还有一线生机!”
李均觉察到了古叔那眼神中的坚定,不再说话,回头喝了一口酒,静静靠着椅子。
………………
卡萨大漠,乃是整个北疆最大的沙漠,长河落日,茫茫黄沙,孤烟缓升,眼前尽是黄沙,颇有荒凉破败之感。
夜,不如北疆都城万家灯火,喧嚣嘈杂声一片,只有月悬星河,萤火几点。
一白衣中年文士缓缓走在沙丘之上,轻轻摇着羽扇,羽扇颇为精致,一面扇中有画,画中有山,山有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另一面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俨然一派世外桃源之景!
白衣中年文士,胸前一朵桃花绽放,后背白衣上刻有一个天字,犹如泼墨而生,笔走龙蛇,活灵活现。
中年文士顿了顿,停了下来,双脚微盘,坐在了沙丘之上,对着茫茫沙漠,淡淡的道:“朋友,跟踪了那么久,出来吧!”
说完,只见沙丘之上一团黑气盘旋而上,就像淤泥一般粘稠,而后形成一道人影,不,不是人,就像是一道影子,全身上下,除了双瞳是一种惨色的病态白色,一身漆黑。
“哦?无影楼也想掺和吗?”中年文士惊咦了一声,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实在是因为无影楼的存在,令得人心生寒意。
无影楼,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存世已经不可记载,但有关它的讯息却极为稀少,可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少杀手虽然本名不为人知,但每次杀人后都会留下一个代号,这就是他们江湖上的名字。
他们极善于隐藏自己,或隐于野,或隐于市,或隐于朝。
曾经有一位无影楼的杀手,隐于朝堂之上,最后刺杀了当时的北疆国主,而此刺客虽然被擒拿,但已经服毒自尽,最终发现此人当时的身份,竟然是当朝太宰!
“天字号杀手——影!还真看得起我啊!”
听到这里,影子却颇为诡异的一笑,沙哑刺耳的声音穿出:“咔咔咔!杀了你,我才叫影!”
说完,影子竟直接消失不见,仿佛是变成了一粒尘埃,落入了茫茫黄沙海洋,不可寻找。
“幻虚术吗?”中年文士淡淡一笑,继而道:“鬼鬼祟祟,可别忘了,我是天师府的人,这也敢班门弄斧吗?”
幻虚术,所谓幻虚,便就像是让自己身处梦境之中,此情此景,你不能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但又不能不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这,就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一旦中了此术,你就只能面对,而且还要寻找破解之法,所以,面对会此术的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让他施展幻虚术,破除准备。
夜空,却突然变成了赤色,一轮满月,却比太阳更加明亮,上一秒的黑夜,却在这一刹那变成了光明。
“心有桃源,破虚妄!”
中年文士一喝,手中羽扇一亮,羽扇之中的桃源仿佛活了,沙漠之上,桃林无缘由的冒了出来,一条清澈溪流穿过其中,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
桃花绽开,缓缓飘零,或落于桃枝,或落于林地,或落于溪流,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以幻境破幻境!
中年文士胸前的那一朵桃花亮了起来,宛若星辰,与皓月同辉,其明亮程度,远远超过之前影子幻虚术所幻化出的那明月。
可至此,中年文士却没有丝毫兴奋,心头暗惊:“不,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