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我喃喃着,脸色随即僵硬,下一刻在他怀中忍痛挣扎道:“放我下来,我不去……我不去,我与他再无瓜葛,我不要再见他,放我下来……”
他眼中虽有焦虑,却双宛然轻笑:“你与他有何瓜葛?只是让他救你,莫非你一心求死,乖乖别动,大皇子腿正有伤,我可不想太过惊扰了他。”我微微一怔,疑惑道:“有伤?他受伤了?”
他微一沉呤,穿过了假山奔到一处封闭的庭院才道:“恩,小腿被箭刺穿,行走不遍……嘘,到了……”他话峰一改,攥眉盯着我问道:“你现下感觉如何,痛是不痛,还冷吗?”
到了?我身子蓦地一颤,干涩着嗓子,使力咽下一口唾液,喉中艰难地滑动:“我好了,彻底好了,我不要见他,他身份尊贵,不是我这种人能见的……带我回去吧,求你了,我当真不想见他……”
他凝视着我,一脸莫测高深,半响敛去眸中焦虑,猝然浮出一抹邪气地笑容,暖意盎然地手指拂过我的耳畔:“怕些什么,大皇子性格温和,对人恭谦有礼,并不会陡然变成猛虎野兽将你吃了……还有我不是。”他径自安慰着我,只道是我怕生,并不知晓我与莫冉楼的关系,怕是此事莫冉楼并不曾对人说过,相见,本令人动容,可我去如此仓皇……
听闻耳边门扉轻扣声,蓦然回神,展子炎已不空置疑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至门内,轻巧与恭敬道:“王爷,我带了昨日与你提及的姑娘来,与玉珠有关,二皇子让她服了下破损的玉珠,若要救她,非你不可……”他微一扭头回望着我:“我有要事需及时处理,你先待在此处,晚些我会过来看你。”他正要转身出去,我惊慌失措攥住他的衣袖,淡淡地哀求:“带我一起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他只是轻轻笑着,伸手抚了抚我的发,俨然将我视作孩童耍赖了。
盯着紧闭的门扉,心无力的颤噤,只得缓缓转身,抬眸蓦然与一道税利的眼眸对视,心中深深地震动,与他对视良久,紧揪的心瞬间释然,万千的情绪全化作此刻从容的微笑,我微一垂眸,得体掩去眸中行行酸楚,缓缓行至他面前的软垫前轻巧地落坐,凝视着他的眼脸:“好久不见……”双唇微微开翕,欲言又止只是与他相对笑着。
他安稳地坐着,内穿一件雪色单衣,外披一件绣满花纹的青黑色锦服,玉冠以银带束缚端正坐落在发迹,那眸中无法诠释的温柔,让我目中隐隐泛着泪光,微一侧脸眨去眼中潮湿道:“听展子炎说你受了箭伤,怎会受了伤,痊愈了吗?”
他蓦然直起身,双手紧紧钳制我的手腕将我拉入他怀中,另一手自后攥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按压在他胸膛之上,暖意围绕,与展子炎的怀抱不同,那是让人极其安心温暖,只是这种温暖再不能持续,也不再属于我,只是思及他眼中及心中都是那抹红的身影,心内便汹起不可抑制的哀伤,卿喜红色……那个她爱红色,可惜,莫冉楼,你可知道我最讨厌红色,你可知道……
“你果真中了蝶婴。”修长的指尖抚触过我的眼角,红唇轻呼出淡淡地热意缓缓爬过我的颈子,那是种令人安心的感觉,见我点头,他眸中一紧,轻捏住我的衣襟缓缓下滑,凝视着我背后刺目的红殷色蝶纹,眉间越蹙越蹙紧双问道:“他当真让你服下了玉珠?”
我淡淡应了声:“在龙府中摔落楼下,说是玉珠被我污血破坏失去灵性,如若使玉珠复原,必须将它寄生在宿主体内,玉珠是我损坏的,想必我便是那个宿主……只是,我不明白,小二为何千方百计想得到这玉珠?此玉珠到底有何用处,当真能使愿望成真?我曾许过,可毫无用处啊,难道是方法不对?”
他眸中尽是冷意:“你摔落了楼?”
“是啊!”来到此处当真多灾多难,若不是懒散如我,换作其他人早与小二拼个你死我活,哪里会拖到现在,深吸一口气盯着他道:“那些都过去了,你还未告诉我,玉珠究竟有何用处?皇帝传位给你,小二便迫不及待想得到玉珠,定是有隐情,这玉珠现下在我体内,给不给他也是由我……”虽然这赌局我以性命做了筹码,但我必竟算是胜了,代价虽大,可好歹算是赢了他。
“……玉珠只为唤回你,再无其它用处……”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却让我莫名的心虚,心中恸然直牵扯的胸腔隐隐作痛,迎视他沉重的眼眸,喉间滑动,蓦然咳了声,随即蹙紧了眉用手捂着唇剧烈地咳嗽,耳边蓦然听到他唤我:“如玉,来……”
勉力自持抬眸,盯着他抬起的手腕,眼神有些涣散:“血?……你受伤了?”他的眼神温柔地让我沉溺其中,骤然拉过我的身子将向外渗血的手腕凑我唇边,柔声诱哄着:“喝了它。”
我执犟地不肯喝,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疑惑道:“为何要饮用你的血,我不饿又非吸血鬼,为何喝它,我不喝,手腕很脆弱的,里面散布着各处筋脉,若是伤着了哪里,后果不堪设想……我不喝,快些止住血……”他将唇凑在渗血的伤口处,眸中丝丝缕缕的爱意向我横扫而来,另一双手猝不及防攥住我的脑勺,微一倾身,将唇印在我唇边,以舌挑开我紧闭的唇齿,淡淡地腥味便溢入我口中,刚想挣扎,却被他使力攥住,我只能艰难吞下他的血液。
感受那血流顺着喉管滑下,一路路拂过淡淡的暖流,我舒适的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盯着他唇边红殷色的血痕,复而折回盯着他的眼脸疑惑道:“为何?为何要饮你的血……可是喝下之后又很舒畅……很温暖……”
他只是淡淡地笑,又以唇会聚一口血液凑在我唇边软软的磨娑,迎着他温和的目光,唇角情不自禁开合又尽数吞进一口鲜血,使力咽下道:“不要了,你还未回答我,为何我会感觉很舒服?”
他幽幽地轻叹,将我重拥回怀中,眸中的神色就如他唇边的笑容一样温和:“因为你是殷如玉,我是凤,玉珠情咒是真,生世使二人紧密相连,我的血自然会对你利。”他反握住我横放在胸前的手掌柔声道:“如玉,可记得那首歌?”
“什么?”心内难得的平稳,便让我多贪恋一会儿,只一会儿就足够了,这样温暖又让我安心的怀抱,我似乎很久未能体验过了。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你可记得?”他的声音很是沙哑,空旷的近似虚无,声音飘缈在耳边,竟有丝丝的暖意,我微一垂眸,掩去眸中淡淡地失落,默然道:“我记得……只是太过摇远了……莫冉楼,抱着这样的身体,你心内想着谁?仍是那个红色的身影是不是?我只是那缕红色身影遗留在你眼中的痕迹是不是?”
他缓缓俯首凝望着我,指尖微微地僵着,触在我脸上的温度却是灼人的,我蓦然直起身子,眸中深深的疼痛及不舍:“我仍是无法释怀,我知道我是谁,知道此殷如玉非彼殷如玉,你依恋的人是她,是与她有关的影子,并不是我,如若我与她无关,你并不会爱我是不是……其实,我不必问你,那结果我从来就知道,所以,我自始至终都不曾选择你……我是自私,但我只想要属于我的感情,真正属于我的感情……其实,我仍是要感激你……是你让我看清自己……而且你就要做皇帝了,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啊……”微微感慨着,话间有些语无伦次。
他随之默然,只将我重新拥回怀中,似是沉吟良久才道:“前世今生,我都在乎,所以我尊重你的意愿,你选择谁,我都会尊重。”
我睁开疲惫地眸子,很难说出此刻心中的感觉,若不曾被感动那是假的,与他温和眸子相对,泪水慢慢溢出眼眶:“如若我死了呢,我不可能靠你的血液活下去,我不愿一直病恹恹地活着……莫冉楼,我们不要提过去好不好,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所提出的意愿,如若我死,请快些找到我,在我恋上别人之前找到我……让我第一眼便爱你好不好……”
他眸中肆意蔓延的怆然,双唇微微开翕,凝视着我道:“好。”
泪水仍未干透,又缓缓涌出,指尖微微地颤着自袖中掏出一只细长的簪子来:“这是你送于我的,很可笑,我未能保全官然的晴天娃娃,只保全了这支蝶簪,我现下将它回给你……如若找到我,请将它交于我,我一定费尽心力记着这支蝶簪……”双手颤噤着递到他面前,满脸期盼,他默视着我,看不出情绪,良久缓缓伸出手掌接了过去,指尖相撞,温柔地撞击,却深深击痛我的心。
脚步虚软地往回走着,他那一声好,回应了此生无缘,虽是我的意愿,但仍无可抑制的疼痛,生生世世……当真太过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