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你说张叔夜会不会出卖你?”
众人回到了济阳堂门口,阿虎忧心忡忡问道。在阿全的前世记忆中,张叔夜是忠于朝廷,性格刚烈之人,若要出卖自己,他当时只要在城门上叫一声暴露行踪,阿全等人也很难逃脱了。
“不会的,他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我们是为了城中的百姓。”
铁鹰抖了一下手中的双斧,不满道。
“那可不一定,我看呐,这朝中就没几个硬骨头,都让皇帝老儿带软了。”
阿全看了一眼躺在阿豹背上睡着的小毛孩,青稚的脸,还挂着哈达子,双手紧紧的抠住阿豹的衣领。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张叔夜会明白的。你看,这小孩累的,睡得多好。”阿全突然想起来,柴房中还关着段紫菱,回头问道:“阿虎,那位段小姐怎么样了?”
“她应该还在柴房,我们这边人手不够,只是将门锁上了。”
为了掩人耳目,所有人均从后门潜入,柴房内,黑漆漆的一片。阿全看了一眼阿虎,你这小子,竟然也不给人家小姑娘点盏灯!其余人等穿过院子,来到自己的房间更换衣服,同时为一些受伤的弟兄擦药。阿虎把柴房钥匙交给阿全,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阿全打开锁,屋外的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柴房长久空置未使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紫菱姑娘?”
阿全叫了一声,柴房内毫无反应。哐啷一声,阿全不知踩到什么,连同自己都吓了一跳。这铁鹰怎么还没有拿烛灯过来。阿全又超前走了两步,唤了一声,紫菱姑娘,仍然没有动静。
这丫头该不会跑了吧?不过跑了也好,省事!
就在阿全认为段紫菱已经不在的时候,隐约间,阿全听到一个角落处传来一阵阵啜泣声。
“紫菱姑娘?”
阿全循着哭声靠了过去,还未靠近,一个冰冷的身体缠住了自己的身体,阿全却是放心了下来。若段紫菱真出了事,自己也会感到一些小伤感的。段紫菱倒在阿全的怀中,所有的委屈如同开了闸的水一眼,倾泻而出,一时间,柴房内想起了段紫菱哇哇哇的哭声。
“阿虎,你帮我把灯柱送进去呗?”
铁鹰刚走到柴房门口,便听到段紫菱的嚎啕大哭,怵得重新走到了阿虎的房间。阿虎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唐刀,笑道。
“怎么?你还怕阿全不成?”
铁鹰摇摇头。
“阿全我倒不是怕,只是段紫菱那丫头,连杀皇上的胆子都有,现在哭的这么凶,肯定是有火气,我可不敢靠近。”
阿虎放下唐刀,拍了拍铁鹰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就对了,女孩子总要一点面子的,你把烛灯放到窗台上就可以了。赶紧回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铁鹰匆匆将烛灯放到窗口,又急匆匆的回到了阿虎的房间。柴房内,段紫菱的哭声渐渐小了,阿全擦了擦她脸颊的泪水,笑道。
“哭好了么?”
段紫菱点点头,挣脱开阿全的怀抱,抹了一把鼻涕,哽咽道。
“你们去了哪呀?我怎么叫都没人答应,天又黑,外面还下着雨,又冷又饿又害怕!呜——”
阿全把段紫菱揽入怀中,前世中,自己也有一个妹妹,跟段紫菱差不多年纪,十七岁的花龄。就连怕黑这个习惯,也跟自己的妹妹很是相像。一股沉溺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哄道。
“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柴房。我待会就去打阿虎的屁.股,看他还敢不敢把段紫菱小妹妹一个人扔到脏兮兮的柴房!”
段紫菱愣住了,不是你叫阿虎把我关进柴房的么?阿虎兄弟还好心的解开了绳子,而你对我是不闻不问!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鼓着小嘴道。
“哼!是你!都是你惹得我!”
小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阿全的胸口,突然,段紫菱发现阿全的胸前有血,慌道。
“怎么会有血?”
段紫菱扒开了阿全胸口的衣裳,阿全满胸口都是血!阿全急忙把衣服拉起来,小声说道。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惹得弟兄们担忧。”
段紫菱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站起身来,从窗口端来烛灯。阿全满脸疲惫,汗水湿透了衣裳,早在作为六甲神兵的时候,为了保护身边的小孩,已经被金军骑兵砍伤了好几处。后来把红袍套在外面,才勉强没有让人发现。这时候天气气温骤降,外面寒气逼人,自己却因为忍痛满头大汗。此时烛光照在脸上,煞白的脸庞尤为恐怖。
“好好好,我不说,我带你回房间。”
段紫菱扶起阿全,帮阿全重新整理好衣裳,哭花的脸冲着阿全微微一笑,擦了擦阿全脸上的汗水。阿全知道,自己只是皮外伤,只是每走一步,都会拉扯背上,胸口的伤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朝门外走去。
“诶,阿虎,看,阿全出来了。”
铁鹰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刚好能够看到院中的情景。
“出来很正常啊,难道一直呆在柴房里面?”
阿虎蹲在桌旁给云梅写信,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给云梅写一封信,显得尤为的小心。铁鹰抠了两下撅着的屁.股,小声道。
“不是啊,这小姑娘怎么还笑起来了?这女人真是奇怪,刚才还哭的像死了爹娘,这时候笑的像嫁人似的。”
阿虎笑了笑,这不正是自己的云梅么?笑中有泪,泪中带笑。铁鹰忽然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般,跑到阿虎身旁。
“我发现!阿全把段姑娘带进了自己房间!你说,阿全会不会?太行山还有阿雪呢!这阿全可真行!”
阿虎用毛笔敲了敲铁鹰的头:“说什么呢!阿全是那种人么?再说人家段姑娘才多大?阿全可是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铁鹰不恼,反倒尴尬的笑了笑,“也是,也是,阿全可不是禽兽,都有了阿雪和张小姐了,也应该知足了。要真将自己的妹妹睡了,岂不是整个都要被阉了!”
“知道就好!那可是不允许的!”
说罢,阿虎不去理会一旁的铁鹰,继续开始斟酌自己写给云梅的信。
“铁哥,铁哥,铁匠铺那边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