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近半年时间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见过张斯达的侧脸。
但他除了看上去又长高了点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张斯达,不管怎样,谢谢你和保罗来看我。”我说。
他琥珀色的眼睛在睫毛的阴影里泛着一线剔透的波澜:“不客气。”
我并不是很明白张斯达说这句话时眼神的含义,好像他只是简单地接受了我的感谢,好像他从我的感谢里得到了莫有的欣慰,好像他除了“不客气”三个字之外还有什么要说又什么都不会说的样子。
或许只是我在期待他说些别的。
“张斯达,之前那些,都过去了。”
“嗯。”
“所以你和保罗,要在这边过圣诞吗?”
“暂定是这样,你要是和朋友有安排,保罗我可以带走。”
“别说得保罗像个物品一样。”
“他不是吗?只有物品才这么没心没肺。”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华盛顿冬夜的风很冷,街头行人零星,车辆的尾灯代替了星光点亮了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环形道路。
我和张斯达一边走着,一边聊起了这半年里各自的见闻,或许是话说多了,呼出的水汽凝在遮住鼻尖的围巾上,我们两个人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闷得慌。
正要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张斯达走在前面,两条腿的步子迈得大了我有些跟不上。
绿灯灭,红灯亮。
我站在尚未跨出的马路这头看着张斯达三步并作两步地站到了对面。
他转过身来望着我发笑。
想起从前在青市的日子他也常常这么和我打赌,他赌我一定会差他一个红绿灯的距离,每次他都会赌赢。
每次赢了,他都是这么个带着得意的得逞表情。
“张斯达!你幼不幼稚?这样很危险的!”我喊了句。
车流涌过,鸣笛渐远。
张斯达站在离我一个四车道的距离动也不动地瞅着我。
我只觉得面前的风吹得我眼尖发疼,过快刹住的步伐使得我的心跳有些不平稳起来。
等我再走到张斯达身边的时候,他的笑已经淡了些:“怎么瞿琰琰,看上去,你有点担心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坦诚,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街头抢红灯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我眉头一皱,给了他的肩膀一巴掌:“担心你个鬼,你听听那些车的喇叭,要不要点脸了?”
他愣了两秒,说:“你变了,从前你不会这么说。”
我迈开了腿往他身前走去:“从前是从前,”转过头瞪了个眼警告他,“以后,是以后!”
这么一警告,张斯达果然再没抢过红灯。
那天我们提着啤酒穿了两个街区回到公寓时,保罗已经带着坎蒂丝他们打起了意式纸牌。
两局过后,艾丹的脸上贴满了纸条。
林檎见我们回来,从地毯上站起了身:“琰!快来快来!哈哈哈哈你们俩和艾丹可以组个游戏怎么打都不会赢联盟了哈哈哈。”
盘腿坐着的艾丹无奈地摊手耸了耸肩:“没办法,他们三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