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吴盛的这番话,把杨宝殿气得快要吐血,他临危不惧,瞪圆双目,大声喝道:“你们几个想要怎的?你们当俺是谁?俺告诉你们,俺也是七尺男儿,想要绑架白二公子,除非先战胜俺手里的这把宝刀,否则,谁都休想!”
催命鬼李永大喊一声:“呀呀呀,气死我了,说了半天,你根本没把我们哥仨放在眼里,你当我们是摆设啊?今天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还当我们是泥捏的呢,来吧,我先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说着,他从腰间拔出剑来,挺剑就要上前。
杨宝殿一摆手,喊道:“且慢,不是俺怕你,是因为这里场子太小,俺俩打起来肯定施展不开,如果再伤及无辜俺的脸上无光。这样,下一站马上就要到了,俺们到了徐州就下车,找个宽敞的地方再比试,到时候你们是单打独斗还是三个一起上,俺客随主便,你看如何?”
催命鬼李永说:“当然可以,我还怕你跑了?”
吴盛说:“好,杨掌柜,我答应你,咱们都是老爷们,说起话来一言九鼎,落地生根。正好我们哥仨要去徐州转车,就这样说定了,到了徐州咱们就下车,找个宽敞的地方练两下,如果你输了,这个小子就归我们,到时候量你也逃不脱我们哥仨的手掌心!”
杨宝殿问:“要是俺赢了呢?”
吴盛瞧了他一眼,说:“就你?不是我吹的,不用我们哥仨一起上,就我跟你俩对决,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旁边那位老大爷一直在津津乐道的听着,还不时地点头,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插嘴问道:“几位,要不要听我老汉说一句?”
李永朝他一瞪眼,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这里有你什么事请?快躲开,别在这里碍事!”
老大爷说:“这位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几个人对付他一个人,你们也不觉得脸红?”
陆达说:“老头,说你胖你倒喘起来了,我二哥说话你没听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快滚,要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
老头丝毫没有退缩,他朝杨宝殿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三个人欺负人家一个人本来就不对,我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来替他说两句公道话,这有错吗?”
吴盛问:“老头,你想咋的?”
老头说:“我想帮他,你看如何?”
吴盛昂起头来一阵大笑,说道:“又来了个不怕死的,老头,看你一大把年纪了,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省的到时候抛尸荒野,死了连副棺材都得不到。”
杨宝殿劝道:“老人家,这件事您不要插手,他们可不是讲理的主,真的打起来,难免磕磕碰碰的,您老人家受不起呀!”
那老头慢条斯理地说:“是啊,我今年已经六十九了,死对我来说又算什么?不过可惜的是,有的人要死在我的前面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吴盛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老者,此人一头花白头发,下巴蓄着一缕山羊胡子,穿一身黑色布衣,看上去慈眉善眼,虽说其貌不扬,可是听他的话好像不是一般之人,他的身上暗藏玄机,如果真打起来没有必胜的把握,弄不好还要吃亏。他到底是什么人?必须先弄清楚他的身份再做说。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客气地说:“老人家,恕我眼拙,您老是哪路神仙?”
老头问道:“现在不神气啦?你既是冀州人,那么燕山洪门你应该清楚吧?”
宋大谨慎地问:“难道前辈是……”
老头说:“不客气,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洪门的右护使俞植尔是也。”
“啊?”吴盛惊叫了一声,“原来前辈是洪门右护使大人,失敬、失敬,冒犯了右护使大人,宋大实在担待不起,特在此向大人请罪。”说着他双手作辑,俯下身子。
俞植尔笑道:“既然这样,你们还打不打啦?”
吴盛唯唯诺诺地说:“不敢,冀州四鬼谨听右护使吩咐。”
俞植尔说:“其实老夫知道你们的本事,你们四个鬼在一起的时候,若是跟老夫打,老夫也有顾忌,但只要有一个鬼不在,你们便啥也不是,是不是这样?”
吴盛点头道:“右护使说的没错,确实这样。”
这个时候想不到李永“哇哇”叫了起来:“大哥,别听这个老头的,我看他就是个干巴老头,没啥了不起的,有本事跟我战个五十回合,若能打赢我,我才服你!”
吴盛喝道:“老二,不得无礼!”
此时李永气得脸上的麻子都变成了红色,他暴跳如雷,嘴里一个劲的“嗷嗷”乱叫,脚在地上拼命地乱跺,谁都拉不住他。看来不让他打一架他当场就会用脑袋撞墙,非死在那儿不可。
“老头,照你这么说来我们冀州四鬼都是酒囊饭袋啰?我们单打独斗不行,非要捆绑在一块才厉害,这是哪门子道理?我还就不信了,今天我就要和你单打独斗,看我能不能赢了你!”说着他走到俞植尔跟前,说了一声,“亮招吧”,就摆开了架势,一场恶战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吴盛一个箭步上前,拦在李永面前,一把将李永推开,嘴里说:“老二,大哥的话你难道也不听了?”
李永道:“大哥,这个老头欺人太甚,你怎么没打就认怂了?你这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
陆达在一旁不阴不阳的插了一句,说道:“是啊,凭啥说我们单打独斗不行了?不打怎么知道不行?大哥,你不要阻拦,让他俩打一架又何妨?”
吴盛瞪了他一眼,喝道:“快给我闭嘴,这里有你啥事?”
李永道:“大哥,我们不能让这个老头坏了我们的好事,就凭他这么一说,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吴盛说:“老二,听大哥一句,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切记!”说着他转过身来,抱拳对俞植尔说,“右护使,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我这两个兄弟敢在您面前撒野,说明平日里我对这两个兄弟缺少管教,请您放心,今后我定会好好约束我这两个兄弟的。”
俞植尔笑笑,说:“这样便好,刚才幸未动手,老夫要是真和无名鼠辈打起来,以后若传出去,江湖上不知如何评价老夫,老夫的这张脸皮也不知往哪搁了。”
李永被宋大劝解,刚把火气压了下去,听了他的话,心中的火苗子蹭地又窜了上来,他问道:“老不死的,你以为我怕你?我才不怕你呢!你刚才说啥了?我是无名鼠辈?那你是个啥?我看你顶多也就算个老混蛋了。”
俞植尔听了他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对看热闹的人说:“大伙儿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这次恐怕要让大伙儿失望了,老夫是不会跟他动手的,老夫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会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呢?这以后要是传出去不要被人笑掉大牙才怪。为了不给大伙儿扫兴,我给大伙儿变个把戏,”他把手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个物件,“大伙儿猜猜看,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眼尖,叫了起来:“老大爷,这不就是核桃嘛!”
俞植尔说:“对,你说的没错,就是核桃,今天老夫就要拿它来练练手指的力道,我要用两根手指把它捏扁,你们信不信?”
有人看了那两颗核桃一眼,说道:“这核桃的表面已经被你捏的非常光滑了,相信它坚硬无比,如果真的能够捏碎,那得多大劲啊?”
俞植尔说:“这两个玩意儿跟随老夫多年,老夫甚是喜爱,一直带在身边,空暇的时候就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把玩。大伙儿都给我看好了,眼睛最好不要眨。”他的话音刚落,也没见他怎么使劲,那核桃竟然被他捏扁了。
众人见了一片喝彩声。
俞植尔说:“献丑、献丑。”
李永心中不服,他叫道:“这不就是二指禅功夫嘛,没啥了不起的,我也会,拿来!”
俞植尔问道:“什么?”
李永一伸手,说:“把你的另一颗核桃拿来,我也捏一个给你们见识见识。”
俞植尔说:“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捏不扁你怎么说?”
李永信誓旦旦地说:“捏不扁我从此退出江湖,永不再找这两个人的麻烦!”
俞植尔把手伸了过去,说道:“拿去吧,我不信你小子也会二指禅。”
李永把另一颗核桃接过去的时候,他马上就后悔起来,这一颗核桃通体乌黑,别看它那么小,居然沉甸甸的。他心里想,看上去老子今天是要当众出丑了,这显然就是颗铁核桃,这老头子拿它来糊弄我,让我下不了台。怎么刚才他把它放在两根手指间,也未见他怎么使劲,核桃在他手里就跟泥似的被他捏扁了。看来这个老头所言不假,他是有真功夫的,倘如跟他打起来,他的两根手指锁住我的喉骨,那我不就一命呜呼啦?就这样轻轻一捏,我这两百多斤就算交代了,爹妈把我生下来养这么大多不容易,这个买卖我可不干,我没有这么傻。以后我要是在外面遇到这个老头千万别惹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可眼前咋办?大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把它收回来呢?就这么服软认输了,他又不甘,怎么办呢?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有人突然叫了起来:“日本人来了,大家赶紧坐好!”
果然没过多久,从别的车厢走来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有个为首的日本人说了一通日本话,他身旁有个翻译官,把他刚才说的日本话翻译成中文,装腔作势的说:“刚才皇军说了,听说你们这里有人闹事,是谁?站出来!”
俞植尔笑着对那个翻译官说:“你跟他说,这里没人闹事,是他们搞错了。”
翻译官瞪了他一眼,说:“老家伙,别打马虎眼,等查出来有你好看的!”
李永一下子站到翻译官跟前,大声说道:“刚才上来一只狗,汪汪叫了几声,是没人闹事。”
翻译官见李永满脸麻子,又是个驼背,站在他的跟前,个头比他还高,心里有点发怵,就对那个为首的日本宪兵耳语了一番,那个日本人点点头,又用日语说了一番话。
翻译官说:“皇军说了,你们不准大声喧哗,更不能聚众闹事,不然的话通通带走!”说完,这几个日本人就走到另一节车厢去了。
陆达把长发一甩,说了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