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灵山少主手不自觉的按摩着被练影枕压发麻,又不听使唤的双腿,企盼能快些逃离女人的魔咒。他心中有鬼,不敢正视练影,扭头看向他处,嘴角勾出一抹奇怪的弧度,似笑非笑,猜测面具之下,那张脸扭曲,多半会像个苦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会到来。伴随着练影那声:“你对我做了什么?”兮灵山少主只觉得从头到脚,无一不麻。
无奈,兮灵山少主坐在地上,仰望着花容失色的练影,只感觉周身血液,全部涌入头顶,来供他思考对策。然,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一向能言善辩、足智多谋的兮灵山少主大脑短路,干张了几次嘴,竟未说出半个字。
练影难压心中怒火,暴跳如雷,食指尖尖如玉葱,指着兮灵山少主的鼻子,骂道:“你这披着衣冠的禽兽,不,你是禽兽中的豺狼,歹毒阴险,鬼蜮心肠,面善心恶,噬不见齿。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不该做的?”
“没,绝对没有。”兮灵山少主慌忙澄清,“你好好想想,昨日晚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迅速从地上跃起,略弓背,与矮自己半头的练影平视,极尽所能示好,来缓解当下尴尬气氛。
“发生了什么啊?”练影无心多想,反口问道。
“你为了救我,后背中了战成的银针。”
“然后呢?”
“我为了救你,只能……”兮灵山少主语噎,下面的话,他相信自己不说,练影也能想明白。
可是,自负才智无双的兮灵山少主,也有失算的时候。
“你说我明明救了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又打着救我的幌子,趁我昏迷,行那畜生之事。”
不可理喻,兮灵山少主叫苦不迭。他与练影对面而立,相距不赢一尺,练影朱唇皓齿,喋喋不休,明眸含泪,眉间携怨,几分娇蛮霸道,几许楚楚可怜。
兮灵山忍不住心生涟漪,胸膛燥热难耐,瘦削却有力的双手,箍住练影不盈一握如杨柳蛮腰,用湿气碌碌的双唇,贴在了练影的榴齿般红润的唇间,阻断了练影未说完的千言万语。
挣脱,怎奈兮灵山少主力量惊人,任她用尽浑身解数,都做了蚍蜉撼树,不自量。
一记清脆的耳光,练影的手掌,正撞在兮灵山少主冰凉的面具。兮灵山安然无恙,而练影掌心红肿,方才积攒的许多泪水,呼啦啦全部涌出。
“可是受伤了,让我瞧瞧。”不容分说,兮灵山少主强行拉过练影手掌查看。
岂料,练影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腾左手,抓住兮灵山少主面具一角,向怀中扯去。固定在兮灵山少主脑后的那根黑线断开,原本束缚在一起的长发,如泄闸洪水般披散开来。
练影睁大眼睛,不敢眨动丝毫,生怕错过某个瞬间。可惜所有的一切,便做了竹篮打水。
那兮灵山少主习武之人,反应较常人迅速。夺面具,转身,背对练影,整理发髻,将面具带好,在转身,重新立在练影近前。
他是那样的气定神闲,那样的泰然自若,让练影产生错觉,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兮灵山少主的容貌,比那转瞬即逝的昙花,还要难得一见。一眼太匆匆,练影毫无收获。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练影泪水难收,竟似断线珠子,噼里啪啦掉落,沾湿衣襟。
女人哭,怕是最让男人头疼的一件事。平素难得一见女人哭的兮灵山少主,顿时没了主意,一连吐出几个连音节,竟连自己都不懂,终话不成章,更别提安抚人家的一颗少女玻璃心呢。只在原地,抓耳挠腮,团团乱转。
当手触碰到面具,兮灵山少主似乎来了灵感,言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啊?你别哭了,我摘下来,给你瞧瞧。”
“算了,我不看了。”练影总算赏光,肯于兮灵山少主言语,兮灵山少主稍稍心安,练影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又听练影说道:“你不是我的远哥哥,我远哥哥待我极好,绝不会如你这般。”
兮灵山少主眸色多情,暗藏复杂心事,问道:“为了找到他,你吃尽了苦头,你可是喜欢上了他?”练影察觉出怪异,可一时间解不出,哪里怪异。
“喜欢?”练影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她与远惊尘,相处时日不多,若说喜欢,为时过早。她心思单纯,人间情爱,参悟不透,喜欢二字,更无从谈起。只道:“我找他,只想知道他活得好好的,我只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桃源寨村民所说的扫把星,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情到深处,不由自已。眼睁睁看着练影遭遇诸多苦楚,兮灵山少主心疼不已。然,除了感同身受之外,再无能为力。
他张开臂膀,试探着,将练影搂入怀中,见她没有反抗,才稍稍舒气,言道:“你早晚有一天,会与远惊尘重逢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远哥哥,叫做远惊尘呢?”练影抬头,明眸映着月色,愈加明亮,眨呀眨的,望着兮灵山少主。
兮灵山愣怔片刻,巧借面具遮掩,才没露出破绽,他手掌下压练影的头顶,让练影的侧脸,枕在自己的胸口,望着天上那轮弯月,语重心长:“你无意中提到过这个名字,我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