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前往北离,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去。有些事他就当做是还当年的债,指点下小辈,让他们少走些弯路吧。
阿无闻言舒了一口气,陈松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她现在稍微放心了一些,“自然可以。”
“你倒是不怕了。”陈松见阿无应下,也不和她继续端着架子。
“还是有些怕的,我其实胆子挺小的。”阿无说的倒是真话,有些时候她面上毫无表情,但心里其实早就翻了天,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许这样罢了。“”
“哈哈,姑娘你确实有些意思,难怪连江寒那臭小子都如此紧着你。”陈松豪爽一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他戎马一生,虽说杀得都是叛国之人,但也是杀孽重重,满身戾气,怕他之人又何止阿无一个。
“陈老将军莫要说笑了,不知您要和我说什么。”阿无对陈松更多的是敬畏,此时见陈松也和她拉近距离攀谈,还提起了江寒,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让陈松转了话锋。
“是老夫的一些陈年往事了,还望姑娘莫要嫌老夫说的枯燥。”陈松见阿无有些害羞,也不再说,直接说起了以前的事。
“阿无洗耳恭听。”阿无本来想知道当初得那些事,陈松此时愿意讲,她自然是乐意之至。
“那真的是好多年前了,老夫的父亲年轻时一手银枪耍的极好,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正遇上出身名门外出游历的柳永。两人一时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结拜为兄弟。好景不长,柳永父亲去世以后,他就回朝为官了,两人的交集便少了。本以为就此别过,谁知后来书信得知两家夫人一起怀了孕,便定下了娃娃亲。”陈松说到这里笑了笑,像是回忆起儿时的蠢事。
“柳家生的是女儿,便是三皇子的生母吧。”阿无有些惊讶,她打听过柳家,柳永年轻时虽然风流,但一生只娶过一个女人,并无别的妻妾。所以只有柳银衣和柳贤卿两个孩子,陈松和柳贤卿年岁相差太大,断不可能是他。那便只可能是柳银衣了,陈松居然和柳银衣定过娃娃亲的,那后来柳银衣又怎么和江烨在一起的,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是银衣。那时候我是个武痴,一心向武,别无旁想。因向往军旅生活,早早便参了兵,更是见少离多。银衣却是满少女情怀,她美丽,果敢,太后寿宴一舞惊鸿,扰的当时年少的江烨心中一坛清酒乱晃。那时候江烨只是个皇子,深得苏家长女苏染喜爱,所以苏家大力扶持,并没有江寒这般落魄,却也是没什么实权。这么说起来,我们当时都是一无所有。”但却过得格外充实,我们一步步走到今天,各自有了各自的成就,最想回到的还是当初的时光。
“原来还有这段往事。”阿无听到这里,不禁感慨,造化弄人。苏染估计就是当初的苏家长女,当时知道了江烨和柳银衣在一起,应该没少明里暗里阻止。
陈松倒沉了沉声,有些眷恋,也有些遗憾,“我们都不是一开始就这般的,我们都曾年轻过。”接着又道,“银衣和江烨在一起后,我索性也退了婚事,因为我陈家并不是官宦之家,知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主要原因还是我不喜欢银衣,银衣也对我无感,大概是性格不合吧。她爱跳舞,我却觉得是舞骚弄姿,她爱吟诗,我只感是无病呻吟。她若是说唯一让我觉得不一般的地方,便是她的性子。”陈松说到这里不由勾起了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后来也读了些书,懂了些音律。才恍然大悟,银衣之姿天上来,银衣之文凉如水。
只是那时候,他和柳银衣已是天人两隔,再难赞叹。
“三皇子的生母是个怎样的人呢。”阿无很是好奇,那个生了江寒的女子,那个让江烨种下满院的桃林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她的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多大的事都不曾恼火,就连骂人的时候都是文绉绉的带着书墨气。银衣的追求者很多,但估计也只有江烨那样的人真正理解的了吧。”
陈松慢慢回忆起柳银衣的样子,多数时候她总是着着一身白纱,淡淡的望着远方。或是罗裙轻摆,翩跹而舞,有时来了兴致便作诗一二。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为之倾倒。
总之银衣很美,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让人难以移开眼睛,若不是他兴趣全无,他可能不会那么果断的退婚吧,这样银衣也不会落得最后的结局。
凡事没有如果,此生有阿暖相伴足矣。想到这里,陈松不由拿出怀中的一支发簪,轻轻抚摸。那眼神温柔的滴出水来,若是阿无见了估计都要惊愣上一会儿。
“她应该很寂寞吧。”阿无也不懂,但听着陈松这么说着,脑海中就好似浮现出一个女子,在日光的映照下轻舞,衣服微微闪着银光,撑得她的脸庞格外白皙。只是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寂寥,让人格外怜惜。
世人只道:温柔乡,英雄冢。却不知英雄情,美人妄。到底是美人误了英雄,还是英雄误了美人,谁又说的清楚呢。
“也许吧,我只爱舞枪弄棒的,那些个文人骚客我是一点也不知。”陈松叹了口气,时隔多年,他仍不能完全想通,柳银衣当时远眺之物为何。
让她穷其一生,直至生命尽头。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阿无有些了然,连从小青梅竹马的订婚郎君都无法理解,柳银衣又能找谁诉说呢。爱上江烨,她也确实是在劫难逃。
“后来江烨在柳家的帮助下登基,当时的江烨也许是少年心性,也可能是被苏家压迫的太久,没过多久就灭了苏家。他的原意是借机培养柳家,却没成想使慕家独大,江烨逼不得已立了慕柔为后。”陈松说到这里有些不想再说下去,也是从这里开始他屡立战功,后因北伐一战成名。
只是他终究还是成长的太晚了,很多事情到了他能看透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