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又是一堂体育课。
林洛倾跑完800米,就站在升旗台旁边的大樟树下,等程毓过来。她脚丫子撒得快,3分钟就跑完了,用她的话说,中长跑最折磨人的是:在太阳下喘着气晒一身黑,速战速决最好了。
她时不时瞥着眼去扫旁边的赵君垚,他面无表情,不过每次看江淮和许晨浩走过来,他的眼神中就会多了一些温柔。他抬手就想去拍江淮的肩膀。那时,每次上完体育课,他们三人就互相搂着肩膀去球场上肆意挥洒自己的汗水。
“洛倾,这是晨浩,许晨浩!”
“你好,江淮的同桌同学。”
“你好,我叫林洛倾。”她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
许晨浩低了下头去瞧她,“比楼下二年级三班的叶菲好看多了,怎么校花是二年级的?”都说叶菲有多少美,和林洛倾一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林洛倾笑笑,她可不想出这个名,她已经很出名了,就不要再添一把火了。每次开家长会,两个爹坐在下面,呵呵,不要太显眼。
“走,请你吃冰棒!”
“算上我!”程毓满脸通红地跑过来,“热死了,洛洛!”
于是四个人去小卖部买了冰棒,坐在露天的洗手台上边吃边聊。她借着落东西了,折了回去,悄悄把一罐可乐打开递给赵君垚,赵君垚先惊讶地看着她,“你看得见我?”
她点点头,“你到角落里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回去的路上,林洛倾早几站下了车,抄小路回去。赵君垚跟着她,脚边一只猫正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着。
“我这样跟着你会不会损你元气?”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
“上次,你是想砸的其实不是我对吧。”
“是。”
林洛倾停住脚步说:“前面就是我家了,你不要跟了,你进不去。”她爹爹施了结界。
她正想回头想解释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周六,林洛倾跟着赵君垚去了王家,他的父亲来了。
他母亲在平淡而快乐。不过,贫穷让她母亲熬不下去了。
他父亲在外地的工地上打工,每年都会回来几趟,带着礼物来看他。他父亲每次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胡子刮得看不出胡渣。但是,手臂上一些细小的伤痕可以看出他父亲过得辛苦。赵君垚每回见他,都是笑得很灿烂。他父亲说,等他赚够了钱,就接赵君垚回去和自己生活。
在他初二的时候,他父亲跟着一个工友去了新西兰的一个工地,像他这样没有合同的农民工在国内赚不了多少钱,他要为儿子赚够上大学的费用,还要盖个房子为他以后成婚做准备。
于是,他出了国,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他对赵君垚说:“去那里,包吃包住,爸爸有1万多一个月,一年有十几万,五年差不多七十万,等爸爸回来了,爸爸就去王家接你,我们天天在一起,一起去钓鱼,一起去爬山。到时候,爸爸回C市,买个电瓶车,天天送你上学。等你上了大学,爸爸就去学校里找份工作,我们天天待在一起。”
他说着他的故事,林洛倾眼睛鼻子酸酸的,他父亲回来了,可是着五年支撑着他走过着五年的人,已经不在了。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穿着整整齐齐的赵志强刚被保安拖出去。
保安把他扔在地上,不忍地看了他一眼,又走过去试图拉他。“兄弟,阿垚是个好孩子,他不希望你这样的。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求求你,告诉我阿垚怎么没的?为什么那么多年来,没有人告诉我?”
“我们知道那孩子没的时候,已经被埋到了西郊的公墓里了。后来王老板说是夜里走路被人撞的,司机已经抓到了,赔了王家一百三十万,王夫人要那个人坐牢,但是王老板说人家也有妻子小孩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此作罢了好了。”
“他撒谎,撒谎!”赵君垚听保安师傅说完,脸上开始狰狞起来,身上的血洞不停地冒着血。
林洛倾赶紧去拉他的手,“你冷静!”
不过,话刚说完他已经往王家去了。他刚冲进往家,就被客厅里的钟馗像给挡了回去。即使身上难受,他仍旧再次往里面冲。
林洛倾按了王家的门铃,开门的保姆问:“您找谁?”
“你好,阿姨,我是王瀚文的同学,过来找他借一下笔记。”他看了一眼一旁跌在地上挣扎的赵君垚。
“嗯,好的。您先在客厅坐一下。”说完她就上楼去叫王瀚文。
趁着客厅没有人,林洛倾赶紧把他收入功德珠里,轻声说:“先回去,你在里面呆着可以养养神。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我不甘心!”
“我帮你,但是你要听我的。”她安抚道。
王瀚文下来了,看到是林洛倾很高兴,立马就要保姆去端果汁。“林洛倾,你怎么来了!”他每次路过一班,就是为了看林洛倾一眼。第一次见她是在阶梯教室,年级大会的时候,她代表二年级发言,站在上面,自信而端庄,灯光打在她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她身上。
“许晨浩说你的笔记做的不错,我们周五的英语课我没记笔记,我们两个班都是顾老师上的,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笔记本!”
“好,好,你等一下,我去拿!”
她拿个笔记就离开了。
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她把赵君垚放出来,“为了你,我美人计都使上了。”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边上,阴鹜着脸看着前方。
“你说了我才能帮你。”
“那天,撞我的人是王振!不是意外,是他要杀我的。”
“为了什么?”像王振这样的生意人最会计较得失,做事总有缘由。
“我的肾!为了他儿子能活,就要我的命!”
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王瀚文患有尿毒症,从小需要做肾脏透析,开始症状轻,身体还吃的消,做肾透析的次数也不频繁,后来越来越严重,医生就建议王家换肾脏。肾脏的器官捐赠并不多,与他匹配的就更少了。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赵君垚的身上。
刚好那年夏天,赵志强在工地受了伤,在二楼抹水泥的时候绊倒绳子,从上面摔了下来,即使头上戴了安全帽,但是伤得也不轻。由于是临时工,没有什么保险在身,他躺在医院里急需一笔钱做手术,前期的费用工友帮忙垫上了,后期的费用就不够了,于是他们找上了赵君垚,希望王家可以帮忙。
赵君垚的母亲拿私房钱出来给赵君垚,让他去医院付后期的手术费,不料被王振给发现了,他没收了钱说:“拿王家的钱去贴你前夫,当我是死的!”
晚上,赵君垚去书房求他。赵君垚跪在自己的继父面前,求他救救自己的父亲。
王振终于开口了,拿一个肾,换他父亲平安。
那年,他就这样被割掉了一个肾脏。
不过,那颗肾脏在王瀚文的体内只活了八年。八年后,他再次被推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