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倾入了阴坡,无数黑影往她聚过来。
耳边是它们不断的嘶吼声,怨语不断,怒语不绝。
它们缠绕着她,不停哭喊,不停怒吼。手里的凌霄剑,不停乱挥舞。
“娘亲,放开!”
银色的长剑刺穿林止的身体,血洒在她的脸上,也顺着林止的手臂流到她的小手上,鲜血顺滑了两只手,她的小手往下滑了一点,林止紧了紧,张嘴安抚道:“洛洛,不怕。”
“不——”她捂着耳朵大叫。
“走开!”林洛倾一个回身,凌霄的剑气劈开周围将她包围的煞影。
她突然一口血从胸口涌出,揪着胸前的衣服,以剑支撑往前走。
林止抱着虚弱的洛熠,躺在一处山洞里。一阵阵黑色的煞气往洞口涌去,小凤不停喷着火焰,逼退它们。
小七挥着爪子,一爪子一个,拍散了,没一会儿又聚在一起。
一入洞口,满地都是红色的符咒,林止抬起苍白的脸,摇醒怀里的人。
“洛熠,洛洛来了。”
“爹爹,老爸。”
这几日,他们经历了什么。林洛倾哽咽着喊着两人。
洛熠借着渡莲拔出了魔藤,血一下子从胸口溅起,星星点点点落在林止的脸上,林止蹙眉,一脸担忧。
林止让洛熠的手绕过脖子,垂挂到胸膛前,他背起洛熠,“这次换我带你回去。”
洛熠微微一笑,原来他记得。
林洛倾并未上前帮忙,看着他们相偎相依、共进生死的样子,从前两人的温馨愈发清晰。不忍心打扰他们。
“等等。”洛熠对林洛倾招招手,“洛洛过来。”
等洛熠说完,林洛倾一惊,心下顿觉不好。
魔藤毁尽确实如此,但是还尚存一截。当初芜荒大战,穷桑墨寒用镇魔剑诛杀了泽奇,元神俱灭。洛玄幽为报恩师的养育之情,留下了他的一魂一魄,用魔藤锁住其灵力,镇在镇魂石内。将他镇魂石封在了雷泽。
不用说,伤洛熠的魔藤便是锁住泽奇的那一截。
伏羲帝本在阴坡设了锁魂阵,将它们困在此地。炎若雨毁了阵眼的湫湖,如今君昭又解了天帝的封印。这些东西要是出了无妄只地,该如何?
洛熠告诉林洛倾,炎若雨体内有泽奇的气息。
林止背起洛熠,嚅嗫着说:“我以为你不重的,不想是有分量的。”
洛熠一声轻笑,落在他耳边,温热的喘息撒在耳后。
出了洞口,小凤拍着翅膀过来,底下身子让两人上来。小七庞大的身子横在他们身前,一声长吼,破开层层包围的煞影。
小凤扭过自己的脖子,歪了歪,不解地盯着林洛倾。林止搂好洛熠,望向林洛倾,见他迟迟不上小凤的背,催促道:“洛洛,走了。”
她神情凝重,对他摇摇头。
“我要去找江淮,若真是泽奇,他怎么应付得了?正如爹爹所说,泽奇本就练了邪术,善于运煞,此地正处阴煞之地,江淮怎么占得了上风。”
她突然向前跑,脖子上的链子甩了起来,月明珠敲在她的锁骨处,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印。
林止与洛熠相视对望,洛熠轻轻闭了闭眼,表示允许。
“接着!”林止把手里的凌霄剑扔给她。
“老爸。”
“我们养你那么大,不是让你去送命的,别给我缺胳膊少腿,血窟窿、血痕一个都不能有,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少一根就不要做我林止的女儿!”
林洛倾含着泪对两人一笑,提着凌霄就飞身远去。
末了,林止还想到什么,冲她背后喊了一嗓子,“记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可逞强!”
林止:“我宁愿她哭哭唧唧地抱着我的大腿,嚷嚷着不走。”
洛熠握了握他满是已经凝结的血浆,她长大了,已经能无师自通地把他父亲的半身修为化为己用。
解了元神上的封印,她身姿窈窕,娉婷而立,不再是蹬着小短腿到处乱跑的孩子了。
洛熠:“她长大了,但是我们再等她几年。”
林洛倾赶到之时,江淮和炎若雨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只见剑影闪烁。林洛倾见炎若倾眼中一道冷光闪过,周围的煞影如遇猛兽般逃窜,它们没逃几步,就被阎若雨纳到飒风内,霎时剑气逼人,或者说是邪气逼人。
“江淮,小心!”一颗心眼看要跳出嗓眼子。
江淮脚尖轻点地面,身子往后退,飒风剑尖离他胸口几寸之远。
凌霄腾空而去,击在飒风的剑身之上,立马擦起几点火星。凌霄击中目标后,“嗖”一声回到她的手里。
果真是认主的好剑。
她一双血红的眼瞪向林洛倾,轻笑一声,带着讥笑,“林洛倾。”
“我知我自个儿的名字,无需你来告诉。”
“这伶牙利嘴,十足十像林止。”
“我是他的女儿,怎么会不像他!上仙,我发现了你有一个好处,眼睛雪亮得很。我老爸要是别人说我不像他,指不定要回去和我爹爹闹上一回。你知道的,他向来自吹教女有方,哪点好的都是学他来着。”
“可我偏偏厌透了你处处像他。”她执着剑冲林洛倾袭来。
林洛倾见她动了怒,勾唇一笑,挥剑砍过飒风。“铿锵”一声,飒风落地,断成两截。
炎若雨蓦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断成两截的飒风。
“怎么会这样?”
“你不知吗?飒风本是饮煞止邪的神器,主人须是心性纯良、正义仁善之人,岂是你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可驾驭。”
“你……”
“拿亲妹妹挡刑,拿亲外甥当剑使,不顾炎家祖辈积载的名声,求一人之私。对救你之人恩将仇报,爱而不得便心生杀心!口口声声说我爹爹身为魔族之人,不配招惹神界仙人。何为仙,何为魔?你若为神,谁为魔!”
“林洛倾!”
“你除了呵斥,还能做什么!不用叫我,我都说了,我自己知道我叫什么。我好奇,于景是姜飞阳,那现在的姜飞阳是谁的孩子?他们两人长得可真像。你说姜璃上神会如何处置他!”
林洛倾虽知姜家血脉不可乱,不过以姜璃的性子,应该不会为难于他。
于景既然来了,该让他听听。
众人来了,也该知晓事情缘由。
穷桑子渊用琴音暂时稳定了煞气,一群人匆匆赶来。
“林洛倾你休得胡言乱语,魁隗之事岂是你能乱置喙的。”
林洛倾不听她威胁,继续道:“我听我姑姑说,九百多年前,死在远古战场上的将士突生尸变,凶兽犼现身战场。魁隗派出的是姜琅,而九霄派出的是炎家门下的沈邕。三千神兵,只损了五百多将士,而姜琅却重伤。后来,沈邕被姜璃叔叔剔了仙骨,扔下了轮回井。姜琅为谁所伤,姜飞阳为谁之子,答案呼之欲出了吧。”
“沈邕!”郁澜风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