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挥剑劈下一堆树叶,叶片零零落落,如窗前落下的阵雨,他在那落叶中哼了声道:“不过是些哄小孩的玩意,也值得你这般上心,我瞧他比个大人还老成,你手艺又差,怎知他会心喜。”
那树叶乱飘进窗台,扑簌簌落了一层在桌案上,扶苏忙手忙脚的拂开,不小心又弄得案上物件东倒西歪,险些把皮影小人儿揉破,差点几日费的心血功亏一篑,不由气血上头,骂声道:“好好的树叶子,哪里又惹你了,犯得着把它们砍下来。”
“小爷我看它们不顺眼。”叶霜舞着剑花,挥得更来劲。
扶苏一气,索性抬手关窗,眼不见心不烦。
眼见那窗户就要合上,一把亮澄澄的剑头轻轻一撬,借着那力,窗户重又洞开,一个人影翻着轻功落在扶苏跟前。
他抱着剑,嘴里还叼着一片叶根,这小子在医庐长的这几年,民间这些流里流气的习性他倒学了个九成九,且还越发不把她这个家主放在眼里,动辄来找她的茬,气来两人便要动手打上一架。
“苏容可没你叶霜那百般挑剔,只要是我与他做的东西,他没有不喜的。”扶苏气不过他刚才的话,忍不住也要气回去,冲他笑了声道。
他叼着叶子,瞥了一眼摆在她房中的影箱,冷冷一笑:“纵然我百般挑剔,可你几时这般为我费心过?”
扶苏一愣:“……”
言则,她的确没对他们这般费心过,可她也从不曾亏待过他们任何一人,尤其他叶霜论待遇处处都是最好的,一大家子要一碗水端平本就不易,怎么这小子非得跟她较劲个没完没了。
扶苏气想着,视线忽然定格在叶霜身上,眼前不由一亮……这才发现他今日穿了一身豆青色圆领凌云纹长衣,窄袖紧腰,那身段比她已高出半个头,刚刚好修身的衣裳下微微透出小有健硕的胸膛。
又见他脚下穿了一双鸦青色半筒靴,腰间缀了他那块宝贝玉佩,粗黑发亮的头发高高束起,发尾张扬散开,衬着一张清俊无匹的脸,当真是少年般意气风发,恣意潇洒……
窗外的阳光,如星星漏过树荫,斑驳洒落在他的身上,那一瞬间,竟好看得有些晃眼。
扶苏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叶霜已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少年模样,就连喉结也已十分明显。
前一阵子她才发觉春山个头又高了,膀子又结实了,比她和叶霜还大一岁,俨然已是半个小男子汉,站在小玉身边,像极了大灰狼身旁跟着一个小白兔,是以每当小玉用害羞的眼光看着春山时,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怪不得这阵子,四婶家的四朵金花老往医庐跑,不停来送吃的,敢情都是来看叶霜。
秦延自不必说,自头两年起,本村邻村的姑娘们就常有偷偷跑来瞧的,秦延是个十足绅士,不论见了哪个都是笑如春风,那些小姑娘家的哪里禁得住哟,掩着绣帕,羞得扭头就跑。
要不是秦延身份特殊,家里长辈们有所犹豫,媒人早就踏平了医庐的门槛。
扶苏轻咳一声:“叶霜,你瞧着红绡丫头,心里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