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早早知道他年幼时遭遇的一切。
或许,会对他更多一些怜惜……
或许,在日后那一次抉择时候,会多一些心软;
多一些理解;
不至狠心绝情弃他而去……
便不会有了长大后,这一世蚀骨禁虐的纠缠……
扶苏此时觉得,她能两回都碰见他,这大概就是缘份,横竖医庐已经收容了好几个人,再多收容一个也坏不到哪去,虽说心中仍然有顾虑,兴许也只是自己想太多。
刚想要告诉他,转头一看,沈苏容已挨在她臂膀上沉睡过去,扶苏生出些担心,他的身架子太过虚弱,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可偏偏越不想它来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挨到半夜里,只觉隔着衣服臂膀有些滚烫,乌漆麻黑的夜里下着雨根本瞧不清楚,她只好伸手去摸他后颈,触手之下一片腻湿温热,显有高烧的症状。
眼下条件不允,她只能给他喂了颗药丸,只是他伤势在身,体弱无力,高烧来势汹汹怕不是那么好扛过。
先头她看到磨坊角落有张简易的木桌,桌上仅仅只有两个旧陶碗,她拿碗盛了一碗溪水,将沈苏容扶了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喝了些,只是那水半进半出,流进肚里的并不多。
“苏容……”
她尝试唤醒他,无奈他紧闭双目,微抿嘴唇,鼻息沉重,身体发颤,情况俨然不容乐观。
瓦檐外雨水滴滴答答落个不停,恐怕要到天亮才会停歇。
扶苏只得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把所有的旧衣服盖在他身上,用手帕沾湿贴额给他降温,她也不敢睡着,只得不停换水,稍一扛不住打了盹,猛的又从睡中醒来。
就这样熬了一个通宵,天微微亮时,雨后放晴,隐约可见山间飘有粉黛朝霞……
沈苏容的高烧虽降了些许,可人仍然昏沉不醒。
扶苏去探他后颈,又去摸他握紧的掌心确诊他的体温……即便是沉睡中他也一直都是这般紧握着不放,人只有在紧张和极度缺乏安全感下才会如此。
忽然他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腕,紧紧拉住,“哇~”她忍不住叫了声,力气可真大,他都昏成这样,还能握疼她,扶苏想要拉开他的手,尝试几次都失败。
正疼得她想点他穴,可一看他这般无辜模样,实在下不去手,生生忍了下来。
也不知握了多久,渐渐没了知觉,好不容易喂他喝下几口水,他才缓缓松了力。
真是看不出来,他这身架子比她还小,竟这般大力。
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要这样发狠。
这一病,沈苏容躺了足足有五六日才苏醒。
得亏第二日叶霜他们找来,说是前晚见她迟迟未归,几人便提了灯出门寻人,他们先去了谭四家,谭四告知她早已离开,后几人又沿着回路一直找,路上不停询问,因着有人见到过她往云岭寺来,他们才找到了云岭山,翻山越岭找了整整一晚,可算是将她找到了。
一群小孩里数春山体格最为壮实,最后由春山背起沈苏容来到了医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