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死呀?”起先这边她翻过,虽遗漏了这块玉,但人确定都是死了的。
她看不清他模样,约摸是个男孩,同她一般年纪,满身血污肮脏,那握剑的手却是意外的好看。
男孩防备的看着她,目光扫过她背上沉甸甸的东西,明显露出几分厌恶与鄙夷。
噢,她晓了。
他是把她当贼了。
尽管她和偷贼勉强扯得上关系。
“你把剑拿开。”她也不在意他的眼光,蹲下来对他道:“你这点力气伤不到我。”她看他握剑的手在抖,便知他也受了伤……但内心却好奇他这个年纪,身上有玉,还有佩剑,会是哪儿来的。
显然他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小贼,休想窃走我的玉……”
她并非大言不惭,自己一身武艺还算不赖,对付一个寻常习武的大人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他,否则她一个女孩子,怎敢独自出来行走,还来如此危险的地方。
说起来,郭老东年轻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叛逆的时光,那时他满心想的是行走江湖出人头地干一番大事业,无心秉承家业。
只因为郭家历代人不仅习医,还讲究习武练功强身健体,郭老东这人自幼天赋过人,一身武艺比医术练得还要精湛,可在外头走南闯北了几年,竟然一事无成,还受了不少的挫败。
后头回了家,才把闯荡江湖的心收了,兢兢业业操起了祖传的家业,习医救人。
再后来不小心医死了人,愧悔之下独自一人背井离乡,起先一段时间还去过南疆一带待过几年,后头才辗转到了锦官城,定居于望月村。
女工、养蚕、洗衣,做饭这些她都没学会,头两样郭老东自己也不擅长,后两样一贯都是郭老东替她做了。
而她学会的是望闻问切,是煎煮熬药,是上山采药,是如何晒药,还有的便是习文习字,习武练功了。
每日晨起头一桩事情便是郭老东带着她一老一小,风雨无阻,在院子里打拳。
再大一些,她便能拿竹棍与他比试。
起先那一阵,她没少被揍,整日摸着屁股,连下床都难。
后来,她能接他三两招。
再后来,她使点心眼,略略能与他老人家打个平局。
郭老东为此还甚是满意,捋着花白的胡须,说,将来医术不湛,做个女侠也是可以的。
她:……
“你猜对了,我就是小贼,这里到处都是死人,你就算叫也不会来人帮你,识相的就乖乖把玉交出来,省得我动手。”她见男孩不肯把剑拿开,又冤她是个小贼,便有心戏弄他,佯做恶言恶语道。
“你敢……”男孩握剑的手抖得厉害,脏兮兮的脸都气青了,眼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我这人没什么不敢,一向胆大包天,无法无天,我非但敢抢你的玉,还敢把你……”她嘿嘿笑了两下,在他身上扫了扫。
男孩死死地瞪着她,“无耻小贼,要是再不走开,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费力喘气,憋得青筋蹦跳,险些一头厥过去。
她和郭老东救过无数人,难缠的人不少。
瞧他这般年纪遭逢此难,九死一生,想起自己,忽然就心软了下来。
她摇摇头道:“你放心吧,刚才气不过我才逗弄你,我不叫小贼,我叫扶苏,现下雨大,咱们得寻一处地方避雨,再这么淋下去,你也就真的死翘翘了。”她徒手夺了他手中的剑扔到一旁,又把自身背的东西背到身前,将他拉到背上。
看着他瘦瘦条条的,嗬……身子还挺沉。
她撑起腰,吃力地迈出第一脚,心想小子诶,看你日后拿什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