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刘凌回应,古宇已纵身跃到三三、四四面前,怒目以对道:“我说过!不许你们带走两个孩子。”
三三、四四,完全没将古宇放在眼里,只偏头看向刘凌。
刘凌站定,嘴角向上一歪,微微点头,给出能带走孩子的肯定答案。
随即,两只运气而出的拳头,毫无征兆攻向了古宇的眉心和小腹。两人用的都是单手、单拳,刚猛凌厉,以狂风卷走落叶般气势招呼过来。
古宇并不想打架,以至于陷入被动,无法出招抵挡。他一声轻哼皱眉,立即控制丹田元气急速倾泻,运行至自己全身,以气为盾,直接挺起胸膛,实打实抗住三三和四四的两只拳头。
刚猛的拳势,如庙宇巨大摆锤撞击铜钟,直接撞到人身上,估计会造成严重的内伤。然而,两只拳头怎么也想不到,古宇凝聚的元气之盾,比铜钟还要坚硬。拳头触及气盾,两人便像是被一股强大电流反击中。电流从手骨关节缝隙,猛烈钻进手臂,沿着骨骼、血肉,抵达大脑,将眼球涨红。
三三、四四再不敢使力抵抗,即刻撤回拳头,向后退开两步,泄去反弹劲力。接着,两人瞪起通红双眼,用不可思议眼神看向古宇。
刘凌也目睹过刚才攻击过程,眼眉一横,开始仔细注视着古宇。
神行者,始终是纳气师顶点的存在,用心观察片刻,便发现出古宇的奇特之处。这一发现,岂止是奇特,简直是奇迹,刘凌都感到震惊。因为,有生之年,他还从没见到一个拥有如此丹田的人,更可怕的人,古宇还那般年轻。年轻的人,自然拥有很长的时间去学习纳气术。可是,现在的古宇,若单纯从丹田元气集结修炼程度看,已可以算作是突破纳心界的纳气师,并且还是特别优秀那种。
源源不断的万物元气,有序游走,不断地进入古宇那如同无底洞的丹田。不,或者可以说,古宇的丹田,就是万物元气的中转站,收纳无限,使用无限,简直无人能与之比拟。就连刘凌,都不能肯定自己可瞬间从丹田元气强弱赢过古宇。
此时此刻,刘凌的面色开始变得难堪。他知道,一年半载后,这名少年将以无法估计的成长速度,走向没有上限的强大,超过他只是时间问题。他也总算明白,卡加为何要选择古宇,做那一枚关键棋子。
七七见队友受辱,怒吼一声,便发动手臂袖箭从古宇身后打上来。
古宇仍保持着护住全身气盾,转身怒道:“刘凌!这就是你配合义父任务的态度吗?”
刘凌被古宇质问,难堪的脸色变得更难堪了。可他的手却抬起,向七七做出一个阻止手势。
七七即刻于半空翻身,收回攻势,单膝跪地落下。但那三只放出的袖箭,已像三三、四四的拳头一样,直直飞向古宇。箭尖一接触气盾,便被力道挤压反弹炸开,粉身碎骨落进脚下荒地杂草中。
断裂的袖箭落地后,刘凌已又是平和脸色,背手身后,淡淡道:“呵呵!切磋而已,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把人放了,再给古宇小兄弟道个歉,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我现在,要让你带走两个小孩,好好照顾他们。”
古宇话锋突转,让刘凌都无法明白他的心思。
“哈哈哈!”刘凌笑了起来,看向已放下两个孩子的三三、四四道:“古宇兄弟是几个意思,闹这一出又回到原点,莫不成是拿你刘大哥开玩笑。”
“两个小孩在身边不方便,有你照顾,我放心。但是,等我有了自己府邸,会亲自上门拜访。”古宇自信回道。
“好!刘大哥一定将两个小崽子养得白白胖胖,等你来取。”
古宇撤销了气盾,一步步走到两个孩子面前,长呼一口气,又冷冷道:“我说到做到,一定会来。事情也都已完结,你们走吧!”
刘凌未走,再次笑道:“古宇兄弟,别那么急下逐客令。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其实你们都可以回古家住,因为古宇姐姐,今天在粮食生产基地发生意外,永远回不来了。你们很幸运,这小妮子似乎与你年纪也相当,正好凑成一对。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很有利任务进展的。”
“你狗嘴里……”
刘凌没给古宇发作机会,挥手间,便同三名暗组成员提气闪开,踩着荒地边缘那破旧木门,消失于藏经楼四周。
人走风起,飒飒之声再次成为这片破败荒地的主旋律。
丢到荒地杂草中的饭菜,仍有余温,两只老鼠正朝它蹦跳过去。
古宇忙弯小腿,提气纵身跃到饭菜旁,吓跑贪吃的瘦老鼠。老鼠受到惊吓,发出“叽叽”几声恐惧吼叫,窜进了更深杂草中。
捡起饭菜和干粮,古宇面向藏经楼,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向齐山兰说。
……
齐山兰似乎被纳气师用元气封闭了感知,以至于像死人般躺在地上。古宇将她抱起放到木屑麻袋上,然后运气将周身经络全部打通。片刻之后,她就像被噩梦惊醒般,突然睁眼立起上身吼道:“有四个坏人,小孩子先……”
话没说完,齐山兰便注意到站在身边古宇,换过话题淡淡问道:“两个小弟呢?他们被抓走了?”
古宇淡淡一笑,平静道:“没事!他们、他们占时已有去处,不会再跟着你吃苦。”
随即,古宇发觉自己说了特伤人的话,狠狠往自己嘴巴扇上一掌,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告诉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生活得很好。”
齐山兰泪水已装满眼眶,偏着头看向藏经楼外,平静道:“没什么!你没有说错,我的确还没足够能力照顾好他们,可我已尽力了。”
古宇顿时深感愧疚,他本很清楚,一个如此年纪的女孩子,要照顾两个小弟,生活定会很凄苦。现在的齐山兰,即使没让两个孩子过好,也不该被人否定。她已尽全力了,就像一位母亲养活儿女那样的全力,不屈不挠,无私无求,永远有爱。她的付出已太多,绝不该有任何理由再去苛求什么。
齐山兰并没有将古宇的笨嘴笨舌放在心上,沉默一会,又开口问道:“他们俩真不是被神卫兵抓走,你可不许用谎话骗我。”
古宇走到藏经楼一层仅有的木桌旁,将买回的晚饭一一摆好。他听到齐山兰问题,想了想转身道:“他们俩孩子,跟着我们,会吃很多苦。我送他们去了神行者府邸,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接他们。”
“神行者府邸!你为何会认识神宫的大人物,难道你将两个孩子卖给了那些神权爪牙。”
齐山兰很不理解,更不相信。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古宇在撒谎。
古宇未急于解释,在木桌旁坐下来,用手指慢慢敲打一阵桌面,又继续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我能够不告诉你吧!”
齐山兰果断道:“你的事我不想了解,但两个小弟的事情,今天你必须说清楚。”
古宇骤然感到一丝心寒,觉得自己根本没得到齐山兰的信任。他开始沉默,站起来背对着齐山兰,看向没有木门遮挡的荒地。此时的圆月,应该快到穹顶了,整片荒地,都被月光照亮着。
齐山兰态度很坚决,定睛看着古宇背影,继而愤愤道:“说不出话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把两个小弟弄哪去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你一来就变成这样。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怎么不说话啦?”
“你不信任我,说话有作用吗?”
古宇突然回应一句,捅破了两人的尴尬对话。
同时,古宇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他本可以什么都不管,任由齐山兰和两个小弟自生自灭。哪知道,一时的热血上脑加同情心泛滥,竟让自己变得里外不是人。他为了齐山兰和两个小弟,甚至不惜开罪依傍的刘凌。现在想一想,太不值得了。因为,人家根本没把你的付出放在眼里,甚至时刻防备你的用心。
越往后想,古宇越觉得自己太傻,所幸冲出门,离开藏经楼,什么都放任不管。
留下的齐山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对。
她的确从不轻信任何人,她生活的环境也不允许。面对古宇,经过深思熟虑,她已经打算放下戒备之心。他们两个,本就同是天涯断肠人,怎不想多一个同伴扶持。但是,两个小弟的突然消失,又让她失去了理智,开始怀疑古宇。
……
夜,夜里浅墨色的世界中,一个人要藏起来,很容易。但一个人要找到另一个人,却很困难。
齐山兰似乎从小就不怕困难,她走出了藏经楼,在月华下匆匆前行、呼唤,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
芳草萋萋,夜风卷着露水,打湿齐山兰脚踝。昆虫跳跃、鸣叫,奏出优美安静的夜之华章。天空的圆月,已从最高点滑向十点钟方向。茫茫的夜幕下,熟悉的身影终究没有被熟悉的人再次看见。
这片破旧庙宇,幽暗的、明亮的所有角落,齐山兰都找了个遍。
可没有发现古宇,难到他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