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神宫前来难民,竟是由倾听之神若拉亲自带领。
常年生活在极寒的北极地域,让难民和若拉女神都不大适合长途跋涉。长长一列人流,似乎都已疲惫不堪。两名随行的女性神行者,秋舞和秋霜,正一前一后维持着难民队形慢慢走向补给站点。
站点统领“许少飞”早已收到消息,领着十八名神卫兵,快步正面迎上去。
若拉虽然是神,却并没有向其他神那样藐视人类、霸道统治。在第一神宫,她给予了人类很多自由平等权利,也建立了神职人员管理制度,从未将生命看作草木般,轻易炬之、割之。
但是,第一神宫民众,住在偏远北极地域,始终不了解外面世界。他们并不知道其余八大神宫是如何对待人类。因此,对这一次大迁移,心中是即忐忑又期望。沿途路程,他们都一直赶路,根本没机会去了解世界的真实。
刚走入补给站点,很多难民便开始寻找神卫兵、神仆问询。
问他们过得好不好?问他们居住环境怎么样?问第八神宫苏无大人是个怎样的管理者?
事先有所交代的神卫兵、神仆,自然给出了难民积极向上的答案。
若拉对于统领的回应,还有所怀疑。
她很了解自己的义兄苏无,也知道他对人类的冷漠无情,但却没有亲眼见到他是如何统治神宫的。所以,她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凭借自己的面子,为跟随多年的民众,寻得一个不太过缺乏衣、食、住、行的好去处。
出门在外,不得不有防范,如果第八神宫不是好去处,还不如另找一片土地,开耕建房再创家园。若拉需要为弱小的民众担忧,她不打算直接将难民带往第八神宫。经过商议,她让神行者秋舞和秋霜,领着难民先行停留于补给站点,自己则只身前往神宫会一会好久不见的苏无义兄。
圣天时期,在混沌的九天神域里,苏无带她一向不错。他们九个,本是同根生,同一颗古树结出的禁果,受“神祖”之命,前往人域,执掌管理。只可惜禁果的不断成长,让各自都不再如初生般干净平和。
漫长的时间,他们一起目睹过无数生灵从兴起到灭绝,也认识到人类的邪恶与善良。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意识到自己作为神族人的高贵和绝对权力。渺小的人类,在至高无上神族人手下,必须宛如沙粒、幼虫、猴子,接受绝对的管理。
若拉是一个例外,万事万物都有例外。
因为例外,她跟其余八个神族人很少说过话,唯独跟苏无有过树下结拜之情。
那一天,九天神域迎来大雨,像巨大瀑布倾斜的大雨。不惧万道下坠瀑布水流的神族八人,一起前往“太元废墟”收寻可用的铭咒、铭器转化材料。
太元废墟是一片没有边界的石林,林间妖兽横行,瘴气肆虐,战痕、深坑多如牛毛。这里是远古妖兽的家园,也是神族人的狩猎场,无时无刻都将有战斗发生。斗战之神卡加,是最喜欢太元废墟的神族人。
冒着大雨,并无太大收获的苏无在两棵巨大柳树下,巧遇撑着油纸伞的若拉。
巨大的柳树,被暴雨淋得像失败而垂头丧气的人类。柳枝面对劲风,不停猛烈摇曳,但始终未断。离柳树不远处,是一汪碧蓝的湖水,大雨中,如同烧沸,宣泄哗然。
苏无一边走,一边望向湖面,随口问道:“在看雨?”
“差不多,是雨中的世界。”
“走啦!”
苏无也不太愿跟若拉交流,惜字如金,从她身后慢慢走过。
巨大的雨,隔着两人之距,隔着两人心境的差别。
突然间,苏无头上的雨,被一把漂浮的巨大油纸伞遮挡。接着,若拉面向他问道:“作为神族人,我们为什么总要一个人解决一切。其实,大家也是可以像人域凡人一样,围坐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吃一桌菜,喝几杯酒。”
苏无并未转身,斜眼看向上方悬空油纸伞,平静道:“神才不需要这样软弱无力的东西,区区暴雨,有何可惧。天地间任何事物,我们都能握于掌心,任意玩弄。”
“你不懂,但若拉请求,请你就这样回到神山,感受一下与平日有何不同。”
“这是懦弱的表现,即便如此,我也答应你一次。”
丢下一句比大雨更冷的话,苏无握住油纸伞,身形灵动,闪到了百米远处。
第二日,还是大雨,仿佛星辰之河要清洗九天神域土壤,所以一直未停。
苏无按神祖指令,再次前往太元废墟。他单枪匹马,穿行在尖石耸立、怪石嶙峋的太元废墟中,如同鬼影,一路不知斩杀多少因怨念生出的怪物。杀意可谓冲天,冷俊的面孔,竟是犹如死水,没有一丝表情。
如此的日子,他已经记不得过了多久,只有疯狂的杀戮和绝对的主宰感,才能让他提起兴趣。
回神山途中,湖畔柳树下,若拉依旧在,依旧再一次给了苏无一把伞。
苏无无言,再次静静拿着油纸伞,回到神山。
当苏无回到自己的洞府,放下第二把油纸伞,突然感觉,接受些外物辅助也很不错。至少,现在他觉得浑身舒服,比直面暴雨回来时,可以获得一种温暖。那时候,他也想到,不直面暴雨,并不是怕,而是能避开获得更好的东西。
那一点点温暖的东西,让苏无有意无意总前往柳树下。一天、一月、一年,他不时经过那里,见到若拉自己动手盖起了一座房子,建造出秋千和凉亭。他每次经过时,还是老样子寒暄几句,然后静静离开。
直到有一天,若拉向苏无提出邀请,去家里品茶赏花。
苏无到时,才发现神祖和八名神族人都来了。幽静无尘的小院,百花齐放,绚丽多姿。大家围坐到石桌上,喝着淡淡花茶,吃着若拉亲手做的花糕,闲适如人。神祖似乎很喜欢若拉的小院,比起神山洞府,这里别有一番清新雅致,偶尔来居住半天,很是修身养性。
于是乎,次日天未亮,其余八名神族人都离开神山洞府,开始找寻好地方,砍树建房。因有与生俱来的神体,以及各自神灵蕴藏的玄天韵力,建一座房屋,修一个花园,会极为容易。不过,八名神族人都隔得相对较远,他们不喜欢靠的太近,觉得只有弱者才会想聚在一起。建好房屋,他们还用玄天韵力隔离空间,划分了房屋的界限。
苏无也修建了一座不大雅观的房子,就在那两棵柳树左方土壤上。而若拉的小院,在柳树的右方。可想而知,两人相距不足百米,一夜之间就成了邻居。
卡加、亚兰伯和西尼很看不惯神族人如此亲近,使了阴招,控制天气破坏若拉小院。苏无得知后,从未有所表情的脸孔,生出一丝怒意。他上报神祖,并在回家途中,毁了三人的房屋。经过其余神族人房屋时,还丢出一句护卫的话。
“若拉是我的妹妹,你们不许欺负他。”
后来,若拉听审判之神撒非雅提起,才明白苏无有此举动。便找时机相邀苏无,前来凉亭相聚,以茶代酒,面对眼前两颗绿意盎然的柳树,结义金兰。
现在回想起那时,若拉脸上仍有笑意。她希望义兄苏无并无太大变化,此行能收获一个圆满结果。
……
阳光温暖的午后,图书馆修行馆天台上,老何已收回视线,开始教授古宇、北雨修行之法。
北雨纳气术,早突破纳意界,丹田元气达到中品。人类修行纳气术,在每个境界上,都需要将丹田元气从下品提至中品,再升至上品。而目前纳气术定立的境界,只有纳身界、纳意界和纳心界。
身处纳意界的北雨,修行主要从两个方向着手。
第一,加快吸纳天地元气的控制度。第二,提升丹田元气精存度。
吸纳冥想心决,相信北雨早已熟悉,这也是加快吸收天地间元气速度和控制力的唯一办法。它很像人开一台车,孰能生巧,每日三省,不断改进,便能逐渐提高驾驶技术。从旁有老何这个高级熟司机指点,北雨可以从吸纳冥想中,发现许多过往的不足。
改善不足,再渐渐深入,吸纳天地元气即可随取随用,达到随心所欲。到那时候,出手对招,一般人根本无法应对你的下一步动作。因为极快,就是你感知到也无法做出反应的真实状况。
出手无形,纳气无形,快如闪电。
等北雨做好第一点,提升丹田元气精存度则会很容易。对此,老何有独特技法,后续才秘密交予。
针对古宇,虽然拥有特殊体质,但连基本的吸纳冥想都不清楚,一切都需从零开始。不过他是天才学习,会有想象不到的成长速度。
老何也很想看一看,比自己还天才的人,到底拥有怎样的潜力。
再伟大的天才,没有汗水浇灌,也只是外强中干的衰货。古宇似乎很懂得这个道理,一开始并不贪心,将老何交予的吸纳冥想心决铭记于心,耐心施展修行。当他完全理解后,便将脑海中洛神书记载的有关心决说出来跟老何交流。
老何对此,甚为诧异,忍不住问古宇是如何想到。他甚至觉得,古宇自创的心决比目前使用的修行功法好上百倍。
出于惊喜,老何甚至让古宇多说了两次,方便自己记下。因为他觉得太难得,心里早决定晚上回去书写下来,留予后人使用。
学会吸纳冥想,古宇算是初步进入了纳气术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