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竹林,枝叶声飒飒作响,摇晃的叶影投映在马车顶棚,变幻出各种形状。
竹林中开出一条路,路上几个人站在马车边,携手相语,正是道别的模样。
晏娘拉着狐若的手,有些伤感:“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见面了。”
狐若却一笑,多番打击让她逼人的魅惑气息已收敛了许多,此时一缕鬓发在额边,显得几分亲和,她抬手抚上晏娘的脸颊,柔声道:“以后若需要什么帮助,只管知会挽寒楼一声,小美人的忙,本尊还是很乐意帮的。”
说着,狐若对着身后一个轻纱蒙面的紫衣女子招手,让她上前来,“这是怜儿,以后你就是她的主子,怜儿是挽寒楼的护法,武功极高,她护你左右不成问题。”
晏娘眼光一闪,看向怜儿,她的眼睛生的很好看,一双温婉杏眼,只是眼神淡淡不起惊澜,见晏娘看她,她伸手解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全部的面容。
这一下晏娘惊了,只见凝脂一样的肌肤上赫然一道刀疤,约三指长,使本来妍丽娇俏的面容一下失去了光泽,变得些微骇人。
怜儿走上前来,对着晏娘端正地跪下去:“主子。”
晏娘扶起她,把自己腕上的白玉镯滑到怜儿的手上,再替她重新戴好面纱,也不言语只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的欢喜。
从今以后,她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
“谢谢你,狐若。”
狐若闻言挑眉,一双狐狸眼炯炯有神,晏娘心中一琢磨,侧身对身边的李博衍开口:“博衍,你先上马车吧,我有些事想单独问狐若。”
李博衍一点头,掀起衣摆一个跨跳上了马车,晏娘这才走近了狐若,在她面前低语道:“要杀柳封的人到底是不是昭阳公主?”
狐若却轻轻推开了晏娘,嘴角依然微笑,只是眸中多了些拒绝:“小美人,关于那件事,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挽寒楼终究是做生意的,再多的我也不能相告了。”
既然这么直白的拒绝,晏娘也不多做纠缠,退步展臂对着狐若行了一个大礼,单论年龄来说,狐若算是她的长辈,受此礼并无不对。
“晏娘蒙挽寒楼照顾,不胜感激,今日辞去,一礼谢恩。”
一旁的霄狸不耐烦的催促:“行了行了,这么麻烦,你要再不走就干脆别走了!”
但晏娘见霄狸虽口中不客气,但神情明显有不舍,她对着他一嗔:“日后可就没人再扰你的棋局了,你是开心了吧。”
“切,谁稀罕。”霄狸翘着下巴,眼睛飘忽,“反正以后自己小心,我可不会再管你了。”
“哎,谢小郎君关心。”
一番寒暄后,怜儿扶着晏娘上了马车,自己坐在马车夫旁,驱车声起,马车晃晃悠悠往竹林外去了,晏娘掀了车帘看后面越来越远的人,直至一个转弯,彻底不见人影,才收了头回马车里。
晏娘转过头直视李博衍,脸上的柔情彻底消散,眸色浓郁冷冽,她现在就像立在海浪边的一株礁石,那么的坚定,接下来,她会面临风暴,面临巨浪,她要抵抗,结果是被裹挟还是屹立不倒,都未可知,但现在,她下定了决心。
“博衍,我们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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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一派祥和,繁花似锦。
?一只信鸽扑哧着翅膀飞进了将军府大院,不一会就有下人欢欣着跑进了李老将军的书房。
“老爷,纭州传来的消息。”下人叩首,恭顺地对着坐在书桌前的老将军禀告。
老将军年近六十,双发鬓白仍身材魁梧,霸气不可掩,他听到下人的话,先是赌气一哼,吹起嘴边的几缕白胡子,“这小儿,还知道有爹啊。”
下人不回话,只双手举着信卷,他们老爷爱跟小公子赌气,一院的人早就习惯了,不出片刻,老爷定会心软。
果然,老将军见无人回应,又两眼瞟了瞟下人手中的信卷,终究还是想看,“算了算了,拿来吧,我倒看看这小儿有什么要说的。”
递上信卷,老将军拆开两眼看了,嘴角一扬,笑言:“嚯,是好事儿!”瞬时忘了之前的不悦,他对着下人,豪气一挥手,“去,把你们夫人、少夫人都叫来!”
见老爷开心,年迈的老奴也乐呵呵地应道:“是,小的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