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凝月听见门外有宫人起身走动的声音,急忙洗漱整理完毕,早早来到卫宁寝宫之外等候谢罪。卫宁用过早膳,有人通报卫宁准许,凝月才得以觐见。凝月近到卫宁面前,就要跪地叩头请罪,被卫宁制止住。凝月说:“微臣有罪,请公主殿下责罚。”卫宁拉起凝月的手说:“裴姐姐,你又有什么罪啊!”凝月说:“微臣不该和公主殿下比试射箭。”卫宁说:“要和裴姐姐比试射箭的人是我啊!”
凝月说:“都是因为微臣,才使公主殿下陷于危险之中,又累及陛下龙体有恙。”卫宁面上神情一紧,转着圈的打量着凝月,疑惑地说:“我本人毫发无损,一切都是好的啊;昨日我瞧着皇帝哥哥身体也没有异样呀。”卫宁停了停,又说:“难道是昨日晚间,皇帝哥哥真地罚了裴姐姐?”凝月说:“陛下倒没有因为此事惩罚微臣。”卫宁脸上轻松了许多,说:“我知道,皇帝哥哥才舍不得惩罚裴姐姐呢!陛下爱惜裴姐姐还来不及呢!”
凝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张地说:“公主殿下,快别打趣微臣了,微臣已经是无地自处了。”卫宁看着凝月局促的样子,更是想要寻开心,直往凝月身上瞧,说:“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该叫裴姐姐皇嫂才对!”凝月吓了一跳,又要下跪请罪。卫宁一把拦住,俏皮地说:“裴姐姐,咱们就快是一家人了,千万不要在妹妹面前又跪又拜了。”
凝月羞愧不已,万分尴尬,涨红着脸,局促不安地说:“公主殿下,微臣有罪,微臣该死。”卫宁听凝月说完,审视着凝月,笑着说:“如今,要是裴姐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皇帝哥哥还不得疼死!”就在这时,有宫人传话说:“太后娘娘有旨,宣裴女官觐见。”
凝月不敢耽误,拜辞了卫宁,来到上阳宫外不敢擅自进入。有人通报后,凝月低着头快步走进宫内,进来宫门,直接跪在地上叩头说:“裴凝月有罪,请太后娘娘责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听见太后发话,凝月心头更是慌乱,十五个吊桶在那里打水,七上八下的,身上冷汗直冒。
最后,凝月听见“哐当”一声,茶盏重重地落在桌案上。太后在桌案后面厉声质问说道:“裴女官,你有什么罪呀?”凝月说:“都是因为微臣,才使陛下和公主殿下身处危难之中。”太后松了一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说:“哼,你倒不糊涂。那你说说看,哀家应该怎么罚你?”
凝月无奈只好说:“微臣谨遵太后娘娘旨意。”太后思量着说:“要是罚重了,哀家的皇儿们还要来同哀家打官司。要是罚轻了,又不知道还要闯下什么祸事?你就去含凉殿理佛吧。”凝月又叩头说:“微臣遵旨,谢太后娘娘。”
凝月退出宫来,冷风吹在身上,心口还是“砰砰”乱跳,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忐忑不安了。凝月向前走了没有两步,猛地想起刚才太后娘娘并未明示,什么时候解了自己含凉殿理佛的惩罚。凝月不禁又胡思乱想起来,心想:难不成太后娘娘要罚自己在含凉殿理一辈子的佛,想到这里,浑身上下又是冷汗直冒。
魏公公从不远的地方小跑过来,来到凝月面前,问说:“裴女官,方才太后娘娘降的什么旨意啊?”凝月非常沮丧地说:“太后娘娘罚我去含凉殿理佛,没有设定期限,怕是我要理一辈子佛了。”魏公公一点儿也不意外,还调侃凝月说:“裴女官,这一回儿真地是做不成一辈子女官了。小姐,你快去找陛下解了你的罚吧!”
凝月说:“公公,您是知道的,陛下不待见我,我去了也是白去!”魏公公说:“小姐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陛下解不了你的罚?”凝月一筹莫展,又不想让人看笑话,就说:“公公,您老快去忙吧。我收拾收拾东西,就去含凉殿了。”魏公公像是好心眼似得提醒凝月,说:“小姐可是得多多归置些衣物,含凉殿里,可凉着呢。”说完再也不理凝月,转身又往回跑。
凝月心中苦闷,看着魏公公跑远了,更是觉得委屈,心想:魏公公这样着急跑来,难道就是来看看自己领的是什么罚?和自己说一会儿话?看见自己被罚,好像还挺高兴似得,这魏公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凝月摇了摇头,不敢停步,直向迭翠宫这边走来。
凝月回到迭翠宫,收拾好衣物和被褥,来辞卫宁。卫宁说:“裴姐姐先去含凉殿,得了空,我就去找裴姐姐玩去。”凝月摆着手,说:“公主殿下可别来,魏公公说了,含凉殿里冷清得很。”卫宁听凝月说完,睁大眼睛,问说:“裴姐姐,你见着皇帝哥哥了?”
凝月说:“公主殿下说笑了,陛下可不是微臣轻易觐见得了的!微臣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魏公公。”卫宁笑着说:“我本想着过些时日,母后不生气了,卫宁求个旨意,把裴姐姐从含凉殿接回来。”卫宁上上下下打量着凝月,抿着嘴,笑着说:“看来我是白操了这个心!”
凝月又要下跪,看见卫宁脸上有些不高兴,只微微屈膝说:“微臣请公主殿下向太后娘娘请个旨,恳请太后娘娘给微臣一个明示,微臣今日领的这个罚,什么时候才能解了啊?”卫宁看着凝月,脸上都笑开了花,用食指点着凝月,说:“你这个人,看来就只会射箭。这事儿还来求我,放着现成好使的人,你不求,真真是舍近求远了。”
凝月疑惑地问说:“公主殿下说得是魏公公?他可帮不了微臣呀!”卫宁说:“说你傻你还真傻了,皇帝哥哥一刻儿也离不开魏公公。魏公公知道了,皇帝哥哥自然就知道了。你找皇帝哥哥解你的罚,太后娘娘还能不准?”
凝月说:“公主殿下,您还不知道,陛下厌恶微臣,冬月黑夜里惩罚微臣站在望月湖边受冻;太后娘娘降旨微臣去含凉殿理佛,该是称了陛下的心意!”卫宁听完,笑得肚子疼,用手捂住肚子,说:“哈哈,皇帝哥哥罚姐姐挨冻?那不能够!我第一个就不信!皇帝哥哥方才出了迭翠宫。皇帝哥哥进来的时候说,瞧瞧我的伤怎么样了,却不和我说话,只把我这迭翠宫走了个遍。皇帝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在找你呢!”
凝月说:“公主殿下打趣微臣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扯上陛下啊。”卫宁俏皮笑说:“你们俩打哑谜躲猫猫,去你们自己的地界儿,可别在我这迭翠宫。快,快,快,收拾好了,去皇帝哥哥那儿吧!”凝月红着脸,认认真真地说:“微臣不敢。公主殿下,微臣的下半辈子就拜托给公主殿下了,好歹替微臣向太后娘娘请个旨意,解了微臣这理佛的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