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呢?”一股不知名的怒气窜了上来,我不假思索反问。
但很快我就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已经决定了不再踏雷区,冲动之下居然踏了。
锐利的眸光一闪而过。“你问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古婼篱捻起酒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隐没在暗红色的酒液中。
明知不该对这个问题再继续深入,却无法拒绝回答她的话,因为控制不住那股想知道的欲望。
“不一样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确实不一样呢。上次我说过想要留住你,可是现在的我可以放你离开。”她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从我身边走过,回到玄色图纹沙发上坐下。
外面的霞云已经随着太阳的沉落悄然散去,偌大的厅内一络倒垂在天花板上的紫罗兰水晶吊灯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四周清新典雅的布置。
红光被窗棂抽走,凉凉的白光充塞满一厅,连我的心也渗入了些许,微凉的感觉不知何时也停驻在那里。
大厅陷入一片沉默,就在我想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的时候,古婼篱突然开口,“你是个特别的存在,第一次见面就能够让杨烁他们对你产生好感。事实上,我也很奇怪自己真的还能在乎起一个男人来。不过现在,这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
“你还能不能……”想问她还能不能回到以前,但根本问不出口。
和她敢爱敢恨的勇气相比我根本胆小如鼠。我还能厚着脸皮要求她一个人付出吗?
“能不能什么?”她瞭起星眸望着我。
我深深的凝注着这双美丽的眼睛,它深邃,睿智,沉敛,灵锐,是她的灵魂。
它总是在小心的审视着一切,告诉她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该防,什么该放。它此刻平静无波,淡漠无迹,仿佛没有什么能进入它,扰乱它。
“能不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咬咬牙,坚定的望着古婼篱。
“问吧。”她却垂下眼席,淡淡的说。
“如果……我……爱你,我能给你什么?”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听着胸膛里鼓动着不规律的频率和振幅,紧张使我不自觉的握住拳。
我需要一个答案,爱她,我能给她什么?
给她爱吗?爱是什么?怎么给?
“哈哈……”
听着那个女人歇不住的笑声,我有点难堪。
可女人却依然不停的讥笑着我的难堪。
终于忍无可忍,我涨红了脸,气恼的叫道:“很好笑么?”
笑意正浓的女人过了两分钟以后才揩干眼角的笑泪,戏谑的对我说:“纪悠,你知道吗?这就是你最可怕的地方。在纸迷金醉的都市里却还生存着你这种随时随地同情心泛滥成灾的人。这就是杨烁他们下不了手的原因,因为他们时刻承受着灭种珍稀动物的压力。”
我只有苦笑的份了,这半褒半贬的话告诉我,她不相信我,她在防着我。
“不过,既然是游戏,我还是得告诉你答案。”嘴角勾出一个嘲笑的弧形,红润晶莹的指甲划过皮质的沙发面,“江纪悠,你听着,除了芯片你什么都给不了我。”
“芯片……不在我这里。”我垂下头,苦涩从胸间泛漫开来,我能做的只是努力忽视它。
古婼篱黛眉一蹙,肃然道:“你给了谁?”
“琛睿。”我如实回答。
她审视了我好一会儿,低语道:“看来还是要派人去找他。”
“不要伤害静凌。”我请求的望着她。
古婼篱冷冷一笑,讥诮道:“这才是你心里真正关心的吧。”
“哼哼,放心,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我没有问你要芯片,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当然,我只是找回我的属下,并没有要人抓回你的宝贝妹妹。”
虽然结果差不多,但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只要静凌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这对我来说就很足够了。
我点点头,“提出你的条件吧。”
“确定你都问完了吗?”
古婼篱眼里的狡黠我不是没有看见。
只是现在我真正觉得无牵无挂了。
静凌有了琛睿。
眼前的她真的放下了,诚如她所说我什么也给不了她,唯一能给的除了芯片,也只有这个条件了。
“说吧,什么我都答应。”
古婼篱如白玉葱的十指交叉在膝上,轻声一笑“很好,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听我的。”
“什么?”我膛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那个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女人。
而她正专注的欣赏着膝盖上那双晶莹白润的手。
“我不太喜欢重复说过的话,不过这句话可以例外。”她从那份专注中抬起头,秀眉一扬,一字一字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
我竭力冷静下来,皮笑肉不笑的问:“这就是……你说的‘一个’条件?”
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嘴角在不受控制的抽搐。
“不是吗?难道你觉得不够?”古婼篱诧异的表情嵌上一双狡黠的眼睛,使得那刻意露出来的无辜丝毫没有诚意。
不够?我不知还有什么条件在此之外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三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会被这个女人压得死死的。
深吸了口气,输人不输阵,我硬着头皮微微一笑:“够了,愿赌服输,我答应你。”
“那好,听着,乖乖给我留在这里,不要踏出古园一步。”古婼篱站起身,顺便拿起我没有动过的那杯酒,走到我身边,看着脸色不大爽的我,低幽的说:“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等过段时间我会让你走的。”
我并不是一定要离开,以前是因为静凌才不得不离开,现在,现在我其实更想陪伴在她身边。
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对她来说都只是同情心泛滥的结果。
彼此的目光在清冷的灯光下交织,她突然握住我的手,微暖的温度细腻的触感让我的心失了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