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我的心已经空了,空得发疼,空得让我恐惧不已。
如果没有看到古婼篱,我会一直空下去。
我转身继续朝着断桥下狂喊。
“婼篱!婼篱!”
四周空旷死寂,只有我的声音在孤零零回荡。
窒息的安静让我几乎停止了呼吸,那么近的距离,那么突然的爆炸,她怎么可能逃脱?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是,我不信,死也不信。
“篱!不要离开我,不要……”我痛苦的嘶喊,终于无力的跪倒在地,随着空荡荡的山野孤寂的回音,我的心已经碎裂了。
“篱!求你,求你不要那么残忍。我求你回来。”我哑声喊道。
“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留下来有什么用?你还有事没有完成,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静凌想一想。跟我走吧,迟了的话恐怕又有麻烦。”琛睿拉起我的手臂,硬生生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知道他是为了静凌,但我仍然无法控制的恨他。
我奋力的甩开他的手。
“你走开,滚!给我滚!”
此刻的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痛彻心扉,什么是悔不当初。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令她伤心的人是我,令她不断陷入危险当中的人也是我。
该死的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她。
“江纪悠,你再这样就别怪我出手了。”琛睿原本顾忌静凌不敢直接把我打昏了带走。
但现在他发现我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也顾不得太多了,耽搁的越久我们的处境只会越危险。
尤其是古婼篱的失事,如果让古家的人知道了,恐怕至此就要风云变色了。
明知道该按琛睿说的去做才是对的,可是我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
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婼篱就在断桥下面。
或许她正处在旦夕之间,正在等着我去救她。
而我只要找到了她,只要把她送到医院治疗,她就可以活过来了,健健康康的活着。
她还和以前一样,会嘲讽我,会拼命扣我工资,会把我带去喝酒打架,会死赖在我家奴役我,会……
我茫然的望着发白的天边,一步步朝碎石坡下走去。
我的视线里一片模糊,可我没理,因为我知道它们会自己掉落,视线还会清晰的。
可是这一次我错了,颈部突然一痛,我的视线就完全昏暗了。
黑暗中我依稀听到有人在叫“哥哥”,和十几年前我躺在病床上,时刻听到那个小人儿的呼唤一样。
我想我应该只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醒过来我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旁边仍是个两腿扎着厚厚粗布条傻傻等待的女孩。
可是,一道美丽的身影不时闯入在我的梦境里,那双时而冷厉,时而温柔,时而不羁,时而诱惑的眼眸牵动我昏睡中的每一根神经。
我看到一辆金灿灿的保时捷被埋在碎石下,鲜血从车窗往外流,那双眼睛仍然在看着我,愤怒、失望、还有点点落下的晶莹泪水。
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哥,醒醒,你是在做梦。别这样哥哥,她已经死了,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哥……”
“不,她没死,她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的!”
模糊中我不知道是不是说出来了,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晰的烙印下这句话。她是古女王,上天派下来祸害人间的恶魔,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我要睁开眼,告诉那个小女孩,她没死,她不会死的。
“哥哥,你醒醒,不要吓我。静凌从来没看到哥哥这样,我好怕,好怕再失去哥哥。”
光线慢慢进入我的视野,女孩的脸渐渐清晰。
“静……凌?”我试探着叫她。
“哥!你醒了,太好了!”静凌苍白憔悴的脸上满是未干的泪水,而我的声音马上令她破涕为笑。
她欣喜万分的伏下身子紧紧的抱着我。
“嗯,哥没事。”我安慰的抚着她的小脑袋,目光却仔细的探查着四周。
如果不是静凌还在我身边,耳边依稀还能听到都市的交通工具的声音,我会以为自己突然掉到古代去了。
这是一间宽敞雅致的卧室,左前方却摆着一个古典的紫檀木梳妆台。
梳妆台旁边挂着的一幅手工绣制古色古香的龙凤吉祥图十分引人瞩目。
还有我躺着的这张床,那是标准的古代木榻床。至于是那个朝代的我却也不清楚。
更让我讶异的是,居然对面的木案上还有檀香轻烟袅袅,虽然看着格外怡情,但我的气管还是接受不了这和蚊香颇有渊源的东西。
我的老天,现在仿古都成了新潮流了吗?
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难道我落后这个社会了?
我虽然对古董交易不是很在行,但也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而且房间四周错落有致的挂着山水画作,这些可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要收集到这些画实在不是普通财力可以办到。
我忽然想起密室墙上液晶屏出现的那个人,他总是背对着我坐在那张秦代皇族的座椅。
对那张座椅上的雕纹我已经印象十分深刻了,以至于我一看到这张床上的雕纹,马上就知道已经到了正主儿的地盘了。
真没想到他是个如此狂热的古董收藏家,或许早些时候应该从这方面入手,也许我还有其他机会,就不会……
我的心忽然开始抽痛,闭上眼寻找痛苦的来源,在短暂的黑暗中清晰的浮现出办公桌后女人的一颦一笑。
“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要吓我。”
静凌轻摇我的肩,惊慌忧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费力的摇摇头,安慰她:“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哥,你不要再瞒我,你喜欢古家那位古婼篱对不对?”静凌穿透的目光看入我的眼里,逼视着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