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徐县令对自己充满着期待的眼神,常惠又不忍心拒绝。如今的徐县令,他就是一个落水的人,而自己就是他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的稻草。总不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仅见死不救,还残酷地告诉他实情吧?那样,他会崩溃掉的。医院里的医生,在得知病人得上绝症后,一般都只通知他的家属,而很少通知他本人的,这就是人道主义精神。能给病人最后的一丝安慰了。
常惠目前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他违心的接下了这一桩差事,“好的,大人,这事我一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办。”
徐县令一听,道:“那真的太感谢你了。要是你能帮我渡过这一难关,以后,在这晋阳县内,只要我能帮你做到的,你给个话就行。”
常惠道:“大人,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先让我看看这一段时间来的有关盗窃案的案卷吧。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什么蛛丝马迹的。”
徐县令道:“好,好。这边请。”
徐县令带着常惠来到了主计室。这个主计室就是现代社会的档案室,所有的文书都分门别类的放在这儿。有上面发的公文、布告,也有县里自己发下去的。还有就是案件的报案、审讯记录都在这儿集中的了。
常惠装模装样的翻了翻,他本就不怎么懂,只不过徐县令非要赶鸭子上架,他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这些供述中,有关盗贼的叙述也就是家里丢了多少钱啊多少财产之类的,唯一看到过盗贼的两个人也是看到的蒙着脸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对于现场的描述就更简单的了,全是一堆废话,估计也是套话。自古公文一大抄,看来古代也早就是这样的了。
徐县令一个劲地在旁边问道:“兄弟,发现些什么了没有?”
常惠安慰他道:“大人,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还有十天的吗?”
徐县令道:“兄弟,今天已过去一大半了,只有九天半了!”
对于每一个知道自己生命的可能最终日期的人,平常的人是无法能够想象的。可能有的人还没有死就被吓死了。
常惠很是同情徐县令的遭遇,可是,目前他又的确是无能为力。他合上了案卷,“大人,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你先让我回家去想想对策。”
常惠跟张三回到周府的时候,周家的人也全都在等待着常惠的了。徐平的眼睛都快哭肿了,显然,她的母亲已经告知了他爹爹目前的处境。
周松一个劲的叹着气,本以为自己傍上了一棵大树,没想到这一棵大树这么快就要倒了。十天,就要抓到盗贼,这不是要人命吗?看来自己前期所有的投资都可能白废了!
周和看着哭哭啼啼的妻子,气打不从一处来,训斥道:“哭,就知道哭!”他本来就有些看不上这个女人,如今更加的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常惠的回来,让一家人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张夫人说道:“大掌柜,回来了?你可知道这二天县里出大事了!”
常惠点了点头,“我见过徐县令了。他都跟我说过了,还请我帮忙的。”
徐平抽泣着道:“大掌柜,你一定要帮帮我爹爹。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如果你不帮他,他就有大麻烦了!”
周松也道:“大掌柜,这几天你就不要来铺子里上班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就专门上县衙帮忙吧。”
又是一帮替徐县令求情的,常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逃离县衙,就是不想看到徐县令垂头丧气的模样,这才回的周府,唉!做人真难啊。尤其是做一个大汉的好男人。
他又实在放不下这个面子,于是一一应了,“放心吧。这事,我管定了。我会尽力想办法的。不过,你们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静一静。”
周松道:“好,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大家都走吧,让大掌柜静一静。”
常惠一个人想了一夜,走投无路之际,忽然想起自己不还有一个结交的大哥草上飞吗?那日,他在悦来酒肆的时候,与自己还称兄道弟的,还说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上一次他派了两个人一直帮自己追桑丽华的,虽然没追到,还欠下他一个情。这一次让周家出点血,带些钱过去,先把上一回的情还了再说。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跟周家借了一万钱,带了张三上响马堡找草上飞。
二人来到山脚下,跟放风的喽罗说道:“麻烦你们禀报大当家的,就说周记绸缎铺的常惠特来拜访大当家的。”
那两个小喽罗一听,马上进山禀报去了。不一会儿,便来了信,将二人蒙了眼睛,带至山上的会客厅。
草上飞亲自替常惠摘了蒙着的黑色的头巾,笑着问道:“果真是我兄弟上山来了。不知兄弟这一回找我有何事?”
常惠将那一万钱往案几上一扔,道:“上一回麻烦大哥的了,这点钱,不成敬意,还请大哥收下。”
草上飞道:“兄弟,你把你大哥当成什么人了?大哥缺你这一万钱吗?你要是这么做的话,大哥我可生气了。”
常惠道:“我知道大哥仁义,可我也不能让大哥的人替我白干活啊,要不?那别人还不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贪图小便宜?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啊!我现在还付得起这钱,要是哪一天我付不起了,大哥这么待我,那我也心安理得受了。所以,这钱大哥今日还得收下。”
草上飞道:“好,既然兄弟这么说,那我也就收下了。来人,给我把好酒好菜端上来,今日我要与我的这两位兄弟喝个痛快!”
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收了钱,又有喽罗端了酒菜上来。
草上飞道:“兄弟,今日在我这山上,就不讲那些鸟规矩的了,跪着坐,特难受。我们大可以盘腿坐,这样,喝着舒服些!”
常惠道:“就依大哥的。”他也不喜欢跪着坐,坐的时间一长,双膝都跪得红肿麻木的,麻木不仁可能跟这个也有点关系。天天都这么跪着,腿都麻木的了,有时候自然就爱乱发脾气。于是,他也盘腿坐下,并让张三也这么坐。
草上飞一看,大喜,“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好!大哥先敬你们二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