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以西三百八十里,微雨茫茫,大雾连云。
渑城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晴天了,雨水淅淅沥沥流淌在渑城的街道上,黎明的晨光里,一行进城卖柴的农夫急匆匆的走过。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城池,街道宽不过一丈多点,行人不算少,但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很少停留,街道上店铺林立,靠着城门西拐胡同,一个如意人家的酒坊,门可罗雀,生意稀零。
呼飒——
水声溅落,酒馆的小二抬头一看,门口地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将军,将军外衬玄甲,内衬篆纹袍,手持一封古剑。
他走上台阶,一边拍着身上雨水,一边道,“小二,把所有的桌案都给我擦拭一遍,今天,我要请客!”
小二笑呵呵道,“原来是张桂芳张总兵啊!只是张总兵您在小店欠了快六十两白银了,这平常赊欠一些酒食倒也无所谓,但是您这请客,怕是得花不少钱吧,能不能先把十两白银还了啊!”
“哼?”张桂芳略苍白的脸颊上几分笑意,“你这小二,还讨我的话!这次,给现钱!”
张桂芳抬手,桌案上多出了半个金锭,小二看此,急忙的抢在手里,咬了几下。
张桂芳没好气道,“金锭!朝歌发的金锭!足足五两黄金!把六十两白银还了,给我二百两白银,余下的今天做客!”
小二满脸堆笑,不住道,“张将军这是发俸禄了?”
“那是!”张桂芳得意道,“先王宾天,新王还未登基,就带了二十万两黄金去了朝歌校场发放王师俸禄,每个人都是足足的半年饷银,我张桂芳再怎么说也是个总兵,那饷银也是百两以上!”
小二急忙帮忙给张桂芳的倒茶,一边热切道,“掌柜的,今天张总兵包场请客了!如意坊不接别的客人了……”
诺大的一楼,张桂芳卸掉了外甲,端着热茶打量着窗外小雨。
张桂芳是个总兵,但也是个仙人。
仙人就会有仙人的朋友,张桂芳的仙人朋友并不少!
毕竟,仙人也都崇拜强者!尤其是像张这样有真才实学,几乎BUG开挂的挂比青年。
能够和张桂芳成为朋友,那是一种荣幸!
今天张桂芳发了饷银,就寻思大摆筵席,好好宴请一下自己的仙人朋友,免得他们天天说自己小气吧唧。
果不多时,门口地方一抹白色影子隐隐幻灭,那白影在张桂芳面前一挥手,张桂芳手里的茶杯盖嗖的一下就要飞起来。
张桂芳吸了一口气,那茶杯盖嗖的又翻了回去,张桂芳笑道,“周信道友,别来无恙!”
“张师兄几年不见,神通又见长了!小弟实在是佩服!”
张桂芳面前,一袭白袍散发的青年人周信抱歉道,“刚刚略有冒犯,还请师兄勿怪!”
张桂芳道,“你我师尊本是一门,何来怪罪之说,对了,李奇,文辉他们呢?”
“来了!”
“张师兄,别来无恙!”
下一刻,张桂芳面前,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出现,瞬间多出了数十个仙人。
这些仙人有男有女,男的英朗俊秀,女的貌美如花,一时间诺大如意酒坊蓬荜生辉,恍如仙境。
张桂芳抬手冲着一行仙家道,“地仙张桂芳,这厢有礼了!请列为入座!”
周信起身道,“张师兄,容我介绍一番,这几位是行瘟散人麾下的门人,这几位仙子是截教门人彩云仙子,灵芝仙子,这位是温良,马善兄弟,他们都是散修,此番听闻大兄要设宴,就一同而来,若有叨扰,还请大兄勿怪。”
“无妨!”张桂芳笑道,“大兄我可和昔日不同了,不说这几十位仙家,就是再来百位仙家,今天大兄我也招待得起!”
旁侧截教彩云仙子笑道,“张将军莫非最近发了大财?”
“大财?不,不——”张桂芳挥手道,“实不相瞒!张某与大商总兵一职以来,饷银不过每年十两黄金,而这十两黄金到手之后,多数都只有三五两,而就在前些时候,我大商先王归天,新王公子荡大开王库,拉了二十万两黄金,按照军功给十万王师称金发放,着实是痛快!就连我这边城小官,都发了足足三百两黄金!”
周信惊愕道,“朝歌新王居然如此豪爽?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位公子荡。”
张桂芳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新王公子荡,乃是大商储君,十四年前进入东宫,至今十六岁,从未出过东宫一步,直到先王归天,这位公子才出了东宫,莫说是你,就连我这大商总兵,都没听过!”
“是么?!”彩云仙子道,“那再过几日,我也到了闻太师邀请入朝歌观看新王登基的日子,到那时候本仙子倒要好好看看这大商的新王!”
就在这时,桌案侧一青衣仙人道,“仙子此言差矣,吾以为,朝歌此行怕是多有劫难,各位道友若能不去,还是别去的好!”
张桂芳不乐意了,“这位仙家,面生的很那,敢问怎么称呼?”
那青衣仙人笑道,“在下首阳山脚一散仙,阙德是也!”
张桂芳一怔,“缺德道人?敢问为何这朝歌去不得?”
青衣仙人道,“不满诸位,我曾听说先王帝乙与仙人交恶,甚至先王陨灭也和仙人拖不了干系,那殷荡本是帝乙之子,此番继任王位邀请四方仙人,怕是要难为我等,给先王复仇雪恨,若是此番前去,我等仙人怕是凶多吉少。”
彩云仙子迟疑道,“我等是三教弟子,那商王应该不敢奈何我等吧!”
旁侧周信也道,“没错!我们是受闻太师所请,闻太师乃是仙中辈分极高者,他的话总该不是假的吧!”
缺德笑道,“吾只是给各位提个醒,小心行得万年船,大家的修行来之不易,莫要一不小心,身死道消!既然话已传到,缺德先行告辞!”
缺德转身朝门外走去,而刚刚还没走出门,缺德又退了进来。
张桂芳道,“仙人是怎么了?”
缺德后退几步,盯着门外道,“申公豹!你追了我三天三夜,我一再谦让于你,你却灼灼逼人,莫不是以为法力高强就就能为所欲为吗?这里可是渑城,这里是总兵张桂芳大人的地盘,你若乱来,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门外突兀阴云遁散开来,一道金光笼罩在了缺德的身上。
缺德全身青衣飞快的发出呲呲的嘘声,一道道青烟弥散开来,那青衣道人的面颊陡然变得尖锐了起来,脸上出现一道道细细密密的白毛,恍如一张,青毛狐狸的脸颊!
看到这,张桂芳冷声道,“原来是妖物!受死!”
话语落下,张桂芳双指抿起,朝着缺德道人狠狠一刺,下一刻里身侧的战剑呼啸飞出了剑鞘。
剑狠狠戮中那缺德的心口。
然而青衣被戳破,幽幽飞舞,至于缺德道人本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朗朗天穹下传来男声,“在下昆仑山玉虚宫申公豹,这妖物胡言乱语,坏我商王名誉,申公豹定要取他头颅!诸位仙家还请继续吃酒,不日之后,朝歌再会!”
彩云仙子一行三教门人急忙走出门外,冲天恭声道,“我等拜送申公豹师兄!”
“申公豹师兄法术通天,吾等佩服!”
“师兄先走,我等朝歌再会!”
张桂芳拔出了自己戳入地板的战剑,看着消失的申公豹和那妖物,摇头道,“这就是天仙实力吗?我何时,才能破地仙诅咒?”
彩云仙子俯身,安稳道,“张总兵,何须感叹,我那师兄申公豹修行四百多年,乃是玉虚宫元始天尊圣人门下一等一厉害的高手,虽然不是十二金仙之列,但是境界修为无限接近金仙,可谓金仙之下第一高手!你比不过他,也是正常。”
张桂芳看着身姿盈盈的彩云仙子,笑道,“申公豹师兄是得道高人,张某怎么能和这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媲美?”
彩云仙子伴其身侧,笑道,“张总兵太谦虚了,我那师兄申公豹可不是不是人间香火,他很是想去朝歌为官的,他在昆仑山就不止一次夸赞,商王乃是当世明君,若是下山一定为商王效力。”
张桂芳道,“我大商之王,心匈宽洪,豪爽无比,若能为王所用,是他之幸也!”
彩云仙子道,“张总兵也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地仙无敌,言灵术之处,纷纷授首!”
张桂芳和笑道,“张某不过一介散修人仙,哪儿能和三教弟子媲美,倒是彩云仙子远道而来,不若去我府邸住宿好了,过几日就是朝歌军机日,我要听大王迁调,接任第一王师,回守朝歌,仙子可以与我一同去朝歌,来回路上也有个照应!”
彩云仙子看张桂芳儒雅随和,英俊又不失男儿气势,心中也生几分好感,“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张总兵了!”
“无妨!”张桂芳道,“对了,我这渑城有一妙地,唤名灵瀑眼,灵炁卓然,仙子可有兴趣看一看?”
“渑城有这样的灵炁福地?还请总兵大人带路!”
“请!”
二人彼此和眼,走向了渑城河畔,两人距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