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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轰隆的一声巨响,我惊恐的睁开双眼,看到一扇破旧的大门板砸倒在我眼前,瞬时间尘土飞扬,尘埃落定我看到主任带领全行员工整齐的排列在我面前,满眼的疑惑和不满。只看到换衣间的长条椅上,我侧身躺在上面,双腿交叠弯曲,两条胳膊交叠伸直担在椅子边上,像极了一条狗。

“你在干嘛?”主任厉声喊道。话音未落我就分明的感受到了周围同事们投来鄙夷目光。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偷懒逃避办业务,还挺会找地方的。”师傅责备我说。接着又一个声音响起:“就地震了一下又没啥大事,躲着不出来,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耳朵聋了吗,叫死不开门。”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不能理解,怎么装得住的啊。”

“翔翔,你真的把大家吓死了,都以为你怎么了呢?”.......

我双耳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进去一句话了。伤心难过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掩面而泣继而放声大哭,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我怔住了,我听见她们小声在主任耳边低语道:“别骂了,一会神经了,算了,年纪还小可以理解啊。”空气中突然划过主任尖利地一声狂吼:“行了行了,哭啥呢,赶紧出去办业务。”话音犹在她人已经风也似的出去了,大家也跟着蜂拥而出,我被刚才的那声历叫吓得魂飞魄散,还哪敢再哭,哪敢再想,胡乱的摸一把糊满脸颊的泪水加紧勾子小跑步的回到工位上。还未坐定就看到原本排在左右两个窗口的蛇阵长队的人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这边涌来,顺势地排好了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长的队伍。我沮丧的打开库箱的盖子嘟囔着说:“他妈的,怎么没有震塌啊。”隔壁工位上的姐姐听到我的抱怨一边干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轻声对我说:“翔翔,记住姐姐一句话,天大的事情发生了,锁上你的现金箱也是头等重要的,锁好了把钥匙带身上才能去干其他事儿。记住啊。否则钱丢了不管什么原因不管多少钱,都得自己赔上。”听到这话我生气极了,愤怒的说:“啥?就像刚才地震了逃命的时候也是锁箱子第一重要?要是耽误了老娘逃命给砸死球子了,还要追究锁没锁箱子的责任吗?”小姐姐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飞舞,淡淡的说:“就算地震了,震塌了,埋掉了,事后挖出来的箱子也一定是上了锁的,否则钱没有,你又没死,少多少你就赔多少,跑不了你。”我靠,听完后我几乎撅过去了。

“大家抓紧,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大家手底下麻利点,今天现金多得很,还要准备入库呢。”主任双手抱胸,站在我们身后吼道。

说起我的这位主任大人那可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儿,不到五十岁,长得还算好看,个子不高中等身材,在我们整个支行她可算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支行的一把手都要怯她三分,原因很简单就是业绩好,行里的很多高难度的大项指标能完成的没几个主任,她就是其中之一,不但能完成而且总是第一个完成。在全行的中层中起到表率作用,所以很受领导赏识,领导对她是比较放纵和偏袒的。可能我们支行的领导挺害怕人家撂挑子不干吧。不得不服气,她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银行销售经理。听老师傅们讲,她小时候住在一个厂矿职工大院里,家中都是女孩,上学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学习,其实人很聪明的。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银行招工她就进来了。在银行默默工作十年后锋芒初露竞聘主任,从此破竹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开启了她的十年黄金时代。我想一定是受她家庭因素,成长环境的影响才铸就了她好强,强势的性格。她这人讲起话来嗓门儿特大,不管训斥员工还是跟客户聊天都营造出不见其人但闻其声之震撼效果。我还很佩服主任的口才,要是生在古代我想她一定是一个雄辩家,虽然她总说自己是一个弱女子可是从她说话的底气到她说话的方式语速内容看,绝不是什么柔弱之人。她这人对待客户很大方的,和客户可以称兄道弟,吃吃喝喝,当然这和她挣得多是分不开。不是有个成语叫财大气粗吗!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个很豪气很直帅的人,想骂就骂想笑就笑,当然想请谁吃饭也是毫不犹豫想到就做。她常说如果被批评了别太往心里去,听完就完。我想说的是,你当然可以这样随心所欲毕竟网点是你的天下,可是在你的阴霾下求活的我们该怎么适应你的任性呢?

夕阳西下,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已将天幕映照成火一般鲜艳的颜色,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步伐轻松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师傅我们今天说的那些嗔怪的话语。“难道是我真的想偷懒吗?我不是这样的人啊,上班3年了,我纵然有很多小情绪,有过抱怨但是没有在上班时间偷奸耍滑过。师傅们和我每天一起工作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是一个本性不坏的孩子啊。她们今天在主任面前居然这样说我。”我伤心的想着。可是话又说回来,今天下午地震以后我去换衣间躲避的时候怎么就睡过去了呢,睡过去了怎么还会做梦,还梦见自己在什么研究所上班,还有个什么赵俊涛的男孩子喜欢我,居然还是个医学院的高材生,我的妈呀!这都哪跟哪啊。我用力甩甩头,对自己说:“想太多了,还是先干好本职工作,然后准备复习再参加一次考研吧!”这时我已走到了公交车站,106路公交车徐徐开来,下班高峰,人多的要死,我用力挤进车厢。车厢里闷热难耐,坐车的人们随着车身的晃动而前后左右的摇摆,车厢里安静无声,人们都在等待自己的那一站到来的时刻。

推开家门,成温阳满面春风的迎过来说:“下班了啊,今天累不累,饭已做好,赶紧洗手吃饭吧。”听到这些关切的话语我如沐春风,内心的阴郁也一扫而光。成温阳比我大两岁,以前曾是一个小地方公立医院的儿科大夫,因为不满现状辞职来到这里读书,现在在医学院攻读硕士研究生,我是他辞职过来复习的时候在医学院自习室认识的。说起那一段小美好总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时候的我已经上班有大半年了,不喜欢银行的工作环境就想着去考研。我常常是下班后跑去离网点很近的医学院上自习。但是因为时间原因,每次到教室时都早已没有空位了。就这样下班后的我总是为了苦苦寻觅一个可以用来搁置屁股的凳子而浪费大把的时间。有一次,我去上自习的时候就看到他成温阳的身边有一个空着的座位,我飞快的冲过去问也没问就一屁股坐下了,他没有抬头看我而是继续看书。“这人挺能装的。”我当时这样想。就这样直到听到看门老大爷浑厚的嗓音喊下课,自习室要关门了,我们才开始有了交流。我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斜眼瞧他。他清瘦,个子很高,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我发现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很短很干净,于是好感之情油然而生。我主动和他说话,问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问他是一个人来上自习的吗?问他每天都几点到这才能占到座位?他都很耐心的一一作答,最后我说能不能帮我占个座位,我下班过来很难找到空位时他爽快的答应了。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对人总是笑脸相迎,认识他的人都觉得温暖舒服,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我最喜欢的还是他说话的声音。低沉稳重中不失温柔,语速适中从来不让人感觉到催促。时时处处替别人着想令人感动又亲切。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一个标准的暖男。

就这样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吃晚饭,有时候他还会到单位接我下班。日子清苦但甜蜜,在我难熬的苦难岁月里有这样的一个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男人陪伴也算是苦中有乐吧。再后来就是他如愿考上而我还是因为复习不到位没能成功。错过了可能就再无法企及,事实上我的考研之路从此止步再无路转。我们3年又3年的坚持着这场爱情马拉松,尽管不被周围人看好,尽管也不被父母看好,可是在我心里一直都坚信他是个好人,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善良的人,品德高尚的人,以后他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医生,好老公的。

吃饭的时候我总是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幕幕闹剧,感觉有点乱。温阳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心的问我:“今天是不是特别累,今天办业务的人还是很多?”我嚯的一下气就上来了,说道:“多啊,这个来办业务的人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怎么办也办不完啊!”接着又说:“我今天都没顾上喝水,连厕所都没有上啊,真的是没法活了。”温阳温柔的抚摸一下我的头说道:“翔翔今天看来是累坏了啊,吃完了赶紧休息吧。”他停了一下又说:“坚持一下,等我毕业上班了你就辞职吧,咱们再找其他的工作啊。”好吧,也只能这么办了,希望毕业以后你能找到适合你的你喜欢的工作。

铃铃铃的闹铃声阵阵响起,黑夜如此短暂,美好转瞬即逝,我得起床上班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对我来说每天都是一样的忙碌又紧张。好想找个时间长睡不醒来,睡他个昏天黑地,不管这个世界是黑是白,是战是和。追赶公交,一阵前仰后合后到达单位,搞卫生,班前准备,然后就是蛇阵长队,我一刻不得闲。半天时间过去了,我想去趟洗手间放松一下颈骨。我放好暂停服务牌后和隔壁的师傅们交代了一下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了。洗手间和换衣间的门是紧挨着的,当我来到这两门之间时腿脚突然就不听使唤的径直走进换衣间了。我轻轻地关上门,坐在长条凳上,闭上双眼等待奇迹的发生。可是这样坐了片刻耳边依旧清晰听见的是师傅们办理业务的繁忙键盘声和问答声。我睁眼一看还在原地坐着呢。我不甘心的细细回想每一个细节,突然感觉应该是姿势不对,于是我曲起双膝侧身躺倒在长条登上,两只胳膊交叠着搭在凳子边沿,就在我刚一做好这个狗躺式睡姿的瞬间眼前一道白光直刺过来,耳边顿时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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