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得了满足不了,还有这治不治罪的事儿,秋贵人亲自去问一问皇上不就晓得了。”我抬起玉指,似是无意间触碰到坠在耳上的景泰蓝红珊瑚耳坠,手指顺着耳坠的轮廓缓缓下滑,眼睛盯着映秋笑得肆意。
映秋闻言面儿上一愣,但打心底还是觉得自己抓住了我的把柄,想着我如今不过是吓唬她,死鸭子嘴硬罢了。是以转头就要作势往外走,我也不拦她,仍旧安静的与小连子站在廊下,嘴角仰着一抹浅笑。
走到影壁处,她回头见我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却也不好此时在拐回来,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硬着头皮扶着月婵的手出了去。见她们主仆二人出去,我才收起笑意,眉头微微蹙起。我倒是不怕映秋去南凛那儿告上一状,我担心的是她与旁人结盟,一如小刘氏,一如柔妃,都是我所担心的。
闹到南凛面前,他本就晓得这事儿,也不甚在意,自会保我,可若是经由旁人的手闹开了,就算南凛有心保我,那小连子也是万万要处置了的,届时若是小连子再神通广大,奋起反抗后那便是严重了,一个身怀武功,扮作太监入宫的男子,不是有目的入宫的,还能是何?
小连子看我皱着眉头,转而伸出他那大手,轻轻地抚上我的额头,帮我揉着,我蹙起的眉也随着他这个动作慢慢舒展开了:“你若是担心,我现就去将她绑了来,你只管给处置了,想来南凛也不会如何。若他真是要追究,我也自有法子将你带出宫去。”
我瞧着小连子那认真的神色,‘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拉着他便往屋里走:“你说的有理,但也不需你去绑了她来。”转头我又瞧着身后的绵绣:“绵绣,你去请秋贵人回来,就说本宫想过了,此事还是需与她商议一番。”
绵绣应了声,慌忙退了下去,经着这几波人来往的,琉婉与琉郁也出了来,豫王爷都走了,兰秋的茶自然也是不用在烹了,一同跟着我与小连子进了屋,新来的太监们也都站在了廊下。我心下稍思量,抬头对着兰秋道:“你去承乾宫请了皇上来,留意避开秋贵人,就说秋贵人许是因着晚间回来时得了训斥,面儿上挂不住,如今来本宫这儿闹来了,本宫虽是位份虚高了两阶,但毕竟这秋贵人也是新晋的妃嫔,还请皇上来决断。”
闻言兰秋似是也没想到我会唤她去传此事,毕竟如今这事儿算是顶重要的,我若是想要给秋贵人下套儿,那这一项便是断断不可出错的。见我如此信得过她,她也不含糊,面上凝重的应了声,便要离去。
“且慢。”我突地又叫住了她,她面带不解,转过身来,我又开口道:“记得与皇后告罪一声,怎么说今日也是年三十儿,这会子许是他们都歇下了。”
兰秋点点头,恭敬地回道:“娘娘放心,奴才省得。”随后见我摆摆手,示意她去吧,这才离去。我又让琉郁带着太监们都移到偏殿去,不至于被等下回来的映秋瞧见这般大的阵仗,再起了疑心,却也能将正殿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晚些南凛来了,也好让他们省得皇上对我的‘纵容’,日后也免得翻出大浪花来。
本也就是说话间的事儿,兰秋刚离去没一会儿,绵绣便带着映秋和月婵进了来,此时映秋脸上满是讥笑与得意。她来时我正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小连子与琉婉站在我左侧,她扶着月婵的手,甩着帕子就坐在了右侧主位上,我见状笑了笑,也不多言语。嫔位以下的妃嫔,依着规矩,到了这嫔位之上的妃嫔殿里,也是不可坐在主位上的,只能坐在底下。我见映秋此时断定我是怕了她了,做事儿也大胆起来,我心下嗤笑不已,面儿却也还是不显。
“绵绣,去为秋贵人沏茶来。”绵绣得了命令,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映秋这厢‘嗤’了一声,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上满满的不屑,我见状抚了抚衣裳,莞尔一笑:“秋贵人是如何入了皇上眼的,又是如何做了主子的,不用本宫细说吧,若无本宫,你如今可还在承乾宫为人端茶倒水呢,怎的现时这般没良心。”
我话音刚落下,映秋那张俏脸勃然变色,大有恼羞成怒之意:“如今都是皇上妃嫔,昕贵嫔还说这些作甚。妾身以前是奴才晋上来的,那也比不过昕贵嫔你高门大户出身,却净干那起子腌臜事儿。”
我眼角余光看到小连子那紧握的拳头,转头冲他璀璨笑了下,示意他莫要冲动。
“本宫可不记得之前有得罪过秋贵人啊,怎的如今这般大仇了。”我眉心一动,抿嘴笑着,手指放在茶碗上顺着边缘摩沙着,眼睛跟着手指游走:“既然你肯回来,那就是说还有得商量,秋贵人不妨说说看你的条件?”
听我如此说,映秋嘴角浮上一抹得意的浅笑,今日她妆容艳丽,一身水红色绣蝴蝶的衣衫趁的她尤为娇丽。她倒是像极了她那主子,皆是妩媚的人儿,她虽容貌不如小刘氏,但胜在年轻八九岁。
她轻哼了一声,脸上表情散发出极为自信的光彩:“昕贵嫔早些这般不就得了。妾身也无甚多的要求,只求贵嫔日后能在宫中多照拂照拂妾身,妾身想要的,也不过是皇上的宠爱,更高的位份罢了。”
我额头微蹙,缓缓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至秋贵人跟前,眸子盈满了笑意,纤指抚上她的脸,又慢慢移到下巴,捏住:“还也不过?你野心倒是不小。”
此时映秋的脸上带着些许慌张,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煽动着,眸子里满是‘你怎敢如此’的意味,彦瞳早在想来推开我时便被小连子一掌打飞一丈多远,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轻轻一笑,唇畔勾勒出一抹遥遥不可及的弧度来,看着她,言:“本宫啊,说不上是聪颖之人,手段也不高明,但是本宫知道,在这宫里便是不聪颖又如何,主要看皇上护不护你,秋贵人,你说是不是?”
说着我松开她的下巴,金色护甲微翘,轻轻勾起她的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撇开她的脸,转身踱步回位子坐下:“本宫已差人去请了皇上来,你且在这儿安生的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