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小主,今日皇后娘娘免了合宫觐见是因为去了顺嫔小主宫中。”莳茵闭了门窗转身来对我说道:“顺嫔娘娘小产了。”
“昨日才得知顺嫔有孕的消息,怎的今日就小产了?”我压抑不住心中的疑惑,仿佛有什么答案在胸中呼之欲出。
“您昨日侍寝时皇上在御书房议事,据说顺嫔小主的宫女几次去御书房求见都不得面见圣上,那时承恩宫中已请去了太医医治。直到后半夜,皇上处理完军事从御书房出来才得知顺嫔小主小产的消息,皇上大怒,下令要彻查此事。由于先前是命皇后娘娘看顾这一胎,因此皇后娘娘漏夜前去,此刻仍在承恩宫。”
我这才忆起今日来传免去合宫觐见消息的太监说要各宫娘娘小主今日无事不要出门,怕是要从嫔妃宫中查找蛛丝马迹了。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呢?顺嫔有孕,最受到威胁的便是畅妃和皇后,畅妃现有皇上唯一的皇子,皇后膝下无子,庶子越多麻烦越多。可真的是她们俩吗?她们又是如何做的呢?
“可知是如何小产了?”
我刚问出这句话,碧梧就在门外报请求见,“小主,听说顺嫔小主小产了。”
看她手捧一束花枝满头大汗的样子,想必是才从御花园折枝插瓶听到了消息,忙赶回来告诉我。我接过她手中的花,插入桌上的青花底琉璃花樽,不紧不慢的修剪起来。
碧梧看看我,又望望莳茵,“你们已经知道了?”
“莳茵刚告诉我的,知道了大概。”我回答着,并未抬头看她。
碧梧一瞬便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回小主。奴婢得知顺嫔小主小产是在昨夜子时,用完晚膳顺嫔小主便觉不适,但临近亥时才传太医,据说那时已见红,待太医诊治个把时辰,方渐渐止住了落红,虽保住了顺嫔小主的性命,但胎儿未保。皇上命慎刑司将承恩宫上下宫女太监除顺嫔小主的贴身宫女锦心和瑟心外都带去拷问,半夜过去未得到有用的消息。如今皇后娘娘命身边桑榆姑姑亲自去慎刑司旁观审讯,应该不久便会有结果了。”
碧梧果真把事情了解的十分清楚,她的性子一直是胆大心细的,虽有些急躁,但做事还是很全面妥帖的。只需在宫中多加打磨,磨去这个毛躁脾气,该是同莳茵一样的可用之人。
揣摩碧梧方才带来的消息,顺嫔感觉不适并未立时传召太医,而是待见红之后才传召,这点十分蹊跷,问题或许就出在顺嫔本身。但是又是什么人值得让她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和腹中的胎儿为筹码去陷害呢?只得等慎刑司的结果了。
从日上三竿等到快要日暮降临,始终未有消息传来,只隐约得知慎刑司仿佛有了结果,但并未对外公布,等待皇上皇后的最后裁定。
直等到晚膳时分,审讯结果方才缓缓迟来。
顺嫔是因有孕喜食酸性,近几日食用大量山楂导致落红,胎儿未保。据太医讲,山楂具有消食健脾、行气散淤之功效。在有孕期间可以微少量食用用于开胃,但怀孕初期不宜食用山楂,易导致坐胎不稳,落红甚至滑胎。顺嫔午后才由昏迷幽幽转醒,据顺嫔说,是一位小宫女说到家乡有亲人怀孕就喜食山楂,酸儿辣女,最后生产一名男婴,顺嫔听闻心生欢喜,自己有孕本就喜食酸,便要宫女准备山楂每日食用。
那名不知姓名的小宫女被乱棍打死扔到了乱葬岗,顺嫔也怪不得别人,只得郁郁于宫中,皇后娘娘免了她一月的晨昏定省,承恩宫仿佛被阴云笼罩,宫人出入悄无声息,旁人也尽量避免从承恩宫旁走过。自失子后,皇上去看过顺嫔几次,但由于她自责于此,每每泪痕斑斑,渐渐的皇上也少去了。
本以为皇后宫中顺嫔借有孕使得祁常在被皇上赶出宫去是聪明人所为,如今见她因失子伤痛而断了自己的恩宠,实在算不得聪明,至少是没有大智慧。
边疆战事紧迫,皇上忙于军国大事,已一连数日未翻后宫众人的牌子。后宫便又如一池湖水,渐渐平静下来。据说由于军事问题,皇上已经处置了几名官员。于是嫔妃们除了去皇后宫中,很少有人出门,怕触了霉头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平静没有维持多久,便有人向湖水中投了一颗石子,又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这日,正值立夏,夏初的第一场雨不同于春秋的雨,带来的是天气渐暖,草木渐葱郁。午膳过后,倚坐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帘,听着雨水落在树叶上打出的声响,仿佛一首美妙动听的乐曲。
云谳穿过雨帘跑了进来:“小主,有位公公求见,说是皇上遣他来的。”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引我入养心殿的黄连。
“给環贵人请安。”黄连请了安拿出一张纸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日我在养心殿随手写的两句诗:“请小主恕罪,那日小主离去后,奴才被师父叫去跑腿,忘记收拾桌上的纸张。今日皇上到养心殿去看到小主写的诗句,叫奴才来请小主到养心殿偏殿。”
皇上看到诗句叫我前去养心殿?这诗句是有何不妥吗?看着黄连的面色,倒是无惊慌害怕的样子,皇上应当心情不差,那是为何要叫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