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伟光看着怀里满脸泪痕的人,轻声道,“你可以吗?”
田暖点点头,“嗯。”
郑伟光慢慢松开了手,站在了一旁看她。
警队的人全是一脸惊讶,他们从未见过雷厉风行的郑伟光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全部都相互交换着眼神。
田暖站起了身,看着法医说到,“你好,我也是一名外科医生,我想请您将尸检结果全部告诉我。”
法医看向了郑伟光,目光里全是询问,事关案件,有些是需要保密的。
郑伟光开口道,“她是死者家属,有权知情。”
法医蹲下了身子,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缓缓开口。
田暖仔细的看着,尽力克制,舅舅的前胸后背全是刀伤,膝关节被打折了,身上伤口虽多,可都不致命。田暖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她的胸口堵得难受。
“可以推测,死者生前与至少两名凶手进行了搏斗,之后溺水。”
田暖哽咽问道,“找到凶手了吗?”
“正在推算案发地点。”
田暖腹语道,“舅舅,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家,又为什么会发生这些?”
“郑队,推算出来了,我已在地图上标记了案发地点。”
郑伟光提高了音量,厉声道,“整队出发。”
“是。”
郑伟光看着眼前的田暖,他放心不下她,可尽早找到凶手,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双肩,低声道,“我一定会将凶手找到。我会通知邱泽来帮你,你一定要坚强。你要记着,你还有我。”
田暖抬起脸看着郑伟光,哽咽的点点头,“嗯。”
郑伟光看着她的样子,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找到凶手。
拨通了邱泽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
“怎么今儿个想起给小爷我打电话了?”
“我想拜托你帮我件事。”
“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说吧,谁让我是个大闲人呢。”
“田暖的舅舅遇害了,我还要去凶案现场,我需要你帮我处理她舅舅的后事。”
“她?”
“嗯。我知道你对她有意见,可是她”
“行啦,行啦,发定位吧。”
“谢谢。”
郑伟光挂断了电话,发了定位,轻声对田暖说到,“邱泽应该很快就会来,你一定要坚强,我走了。”
“嗯。”
郑伟光上车后,现场只留下维持秩序的两名警察,其余全都上了警车离开了。
围观的人群觉得无趣,慢慢的就都散去了。
田暖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全是和舅舅的过往,她抑制不住悲伤,再次大哭。哭累了,她轻轻握住舅舅的手。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她才抬起了头,看见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邱泽看着眼前的场景,死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自然不会悲伤。他跟田暖也不熟,又对她有偏见,自然也不会去安慰她。只是毕竟是这种事,他也不是个冷血动物,该有的礼貌,他还算是有的。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郑伟光让我来帮你,殡仪馆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们先移尸。接下来,你需要做的是通知亲属,定一个火化的时间,丧事你想大办的话,我们就定酒席,不办的话,就直接火化,墓地来的路上,我也订了。”
田暖慢慢松开了抓着舅舅的手,她不想去面对死亡,可也不得不去面对。舅舅单身至今,又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她说到,“直接火化。”
邱泽向着背后的人勾手,殡仪馆的人就上前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了。
田暖站起了身,起的太急,眼前一黑,没了意识。邱泽见她直直向前栽去,忙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轻声道,“你没事吧。”
田暖站稳了身子,轻声道,“我没事。”
“你看起来很虚弱,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不用,我可以。”
“好。”
……
墓园内,鸟鸣阵阵,环境清幽
田暖对着邱泽深深的鞠躬,扬起了脸,轻轻道谢。若不是邱泽陪着自己处理这些,她一个人真的撑不下来。“今天多谢你了,我还想和舅舅再说说话,你可以离开了。”
整整半日的相处,邱泽对田暖有了改观,她的隐忍,她的冷静使他钦佩。整整一程,除了火化那一刻,她忍不住咬着手背哭泣,其余时候,她都很安静。邱泽将花放在了墓碑前,轻声道,“这里地处偏远,不好打车,我在树下等你。”
邱泽说完,迈开就离开了。
田暖看着他的背影,满眼感激。她对邱泽有了新的认识,他外表吊儿郎当的,其实做起事来认真细致、考虑周全。田暖长舒了一口气,她靠着墓碑,慢慢的坐下了。
“舅舅,舅舅。”
田暖唤了两声,情绪再次失控,疼她、爱她的舅舅就这样离开了,她真的好难过。擦干了眼泪,她轻声道,“舅舅,原谅我没有听你的话,和江医生在一起。要是你还活着,你是不是又要骂我傻了,江医生家世好,人品好,在大家眼中都很完美。可是,和他认识这么久了,我真的从来没有往哪方面想过。可是郑伟光不一样,我看见他,我一颗心都是乱的,今天早上,他说要娶我。舅舅,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舅舅,要是你能看见我穿婚纱的样子,那该多好。”
田暖靠在墓碑,没有再说话了,脑子里都是和舅舅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眼泪再次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慢慢闭上了眼,任凭眼泪流着。
手机铃声打破了墓园的安静。
田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来电显示,是林苗打来的。
今日周五,江南和林苗两人提前下班,约好了来探望田暖,给她一个惊喜。江南此刻两只手里都提着大购物袋,林苗手里提满了水果,“小暖,我和江医生在你家门外,你去哪了?”
田暖刻意装作无事的样子,轻声道,“你们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林苗听出了田暖隐藏起的哭腔,急忙问道,“你怎么了?是在哭吗?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林苗如此说,江南也着急坏了。
“舅舅,舅舅,他出事了,他被人,被人。”田暖泣不成声,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可是林苗一问,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