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脸看向郑伟光,郑伟光高傲的站着,她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猜的没错,男人果然更加理智,开价了。八百万不是小数目,她得去问过张东,让他做主,不过,暂时得先答应下来。
付音慢慢站起了身,开口道,“好,八百万。”
“田暖,去将你的卡号写下来,拿给她。”
田暖再一次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她看着眼前的两人,只觉自己在做梦,这么轻易,八百万就定下了。田暖站起了身,准备去抄卡号。原来,自己的原则也没有那么坚定,听见钱,两眼也会放光。
付音看着郑伟光的眼睛,一字一顿,“现金交易。”张东不过就是一个主任,工资虽高,可也剩不下这么多,那些钱,都是来路不明的黑钱,不能进银行。
郑伟光眼中浮现了狡邪的光,赃款曝光,张东的罪名又多一条,到时候,只能老死狱中了。郑伟光语气轻快,“是吗?八百万的现金,那我得准备个验钞机了。”
付音看着郑伟光,心底有了鄙视,任凭他长得人模狗样的,还不是会见钱眼开。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将你的电话给我,我准备好钱,会给你打电话的。”
郑伟光在付音的手机上输下自己的号码,开口道,“今晚十点之前,我要见到钱。”
“好。”
“零头,你先拿走,今晚,一起交给我。”
“好。”
付音压低了帽檐,提着手提包离开了,顺便关上了房门。
田暖站在原地仰着脸看郑伟光,她不知是喜是悲,从相识以来,郑伟光给她的印象中确实有精打细算这一条,可她从不知道,他是可以为了钱放弃原则的人。她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八百万对她来说,确实有极大的吸引力,可是自己是真的在鬼门关外溜达了一圈,每每想起,还是会惊起一身冷汗。
田暖本打算心平气和跟他说,可她一开口,就委屈了,“我这条命,在你眼里值八百万?”
郑伟光看着田暖委屈巴巴的样子,只觉可爱极了,上前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低头用自己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轻声道,“张东涉嫌贪污,八百万恰好对账。”
“嗯?”田暖抬起了头看他。
郑伟光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笑着道,“傻瓜。”
“我才不傻。”田暖用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撒娇。虽然八百万对她确实有太大的吸引力,可她更愿意看到张东接受惩罚。“对了,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应该有急事。”
“那我去回个电话。”
郑伟光再次低头轻吻了田暖的唇后,向卧房走去了。
田暖看着他,呆站在原地傻笑。
郑伟光拿起了手机,看见了屏幕上的未接电话,还有微信消息,点开了消息,看见图片的一刻,他一颗心沉了下去,图片上的死者不是别人,正是田暖的舅舅。
他点大了图片,再次放大。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果真是她的舅舅,想起那晚她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知道她能否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田暖进了卧房,看见郑伟光神情凝重,正对着手机发呆,她问道,“怎么了?”
郑伟光来不及收回手机,田暖就看见了手机上的图片。
仅一眼,她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她一把抓过了手机,仔细看着,由于过于震惊,她忘记了哭泣,退出了放大的图片,她看到了其他的图片。
田暖看向了郑伟光表情冰冷,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礼貌说道,“麻烦你带我去现场。”
郑伟光看到了她眼里的隐忍,他本以为她会哭的,可现在她这幅样子更让他心疼,郑伟光点点头,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开口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去拿钥匙。”
田暖抽回了手。她不敢相信相信这个事实,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大脑是空白的。
关了门,郑伟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田暖低着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路上,她一言不发。
车子缓缓停在了河岸边,田暖打开车门,下了车。河岸边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站着围观的人。她很想过去确认,可她的腿仿佛有千斤重。
田暖安慰自己道,“不,一定不会是舅舅,肯定是和舅舅相像的人。”
郑伟光下了车,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
田暖被挡在了警戒线外,她没说出那句,“我是死者的家属。”她不相信舅舅会死,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郑伟光对着阻拦她的警察点点头。
警察不再阻拦,她提起警戒线,钻了进去。越靠近地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她的腿就越软,尽在咫尺的距离,她怎么也走不过去。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周围是各种各样的影子。
田暖慢慢蹲下了身子,捏住了白布的一角,她的手忍不住地发抖,她别过了脸不敢去看。白布还是被掀开,她慢慢的回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舅舅,真的是他,很多记忆一瞬间涌出。
“我家小暖又长高了。”
“快尝尝舅舅发明的新菜。”
“等舅舅发了工资,就带小暖去游乐园。”
“谁敢欺负我家田暖,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那个陪着自己长大、逗自己玩、陪自己笑的舅舅此刻正冰冷的躺在地上。不,舅舅一定是睡着了,他怎么会死呢,不,一定只是睡着了。
“舅舅,舅舅,你醒醒,你快醒醒,地上凉。”
“舅舅,你快起来,你起来啊。”
“你快起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田暖泣不成声,她使劲推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舅舅。
郑伟光慢慢蹲下了身子,紧紧抱住了她,轻声道,“他已经走了,他已经走了。”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他一定是睡着了,我是医生,对,我是医生。”
田暖推开了郑伟光,她跪在了地上,使劲按压着舅舅的心脏。
“不行,不行,得送医院,用心脏起搏器,伟光,我抱不起舅舅,你帮我抱他,我们一起送他去医院,好不好,我求你了。”
郑伟光看她这样,心像被刀子剜似的疼,他抱着她,一遍遍的唤到,“小暖,小暖。”
法医沉声说道,“这位女士,我确定,他已经死了,死亡时间是凌晨二点。”
田暖慢慢恢复了理智,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轻声道,“伟光,你放开我,我不会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