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点十分，零六只动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偷摸着靠近桓生，小声对他说到，
“你可想知道下午我们要学些什么？”
“不想。”桓生想也没想就回到。
可零六才不管他怎么回，继续说她的，“我们下午要学的是巫蛊毒术哦。”
“……”桓生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零六，“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听到这话，零六非但脸上没有一点失望，反倒还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些，
“如果我说……我就是想与你说说话，你会怎样啊？”
对于零六的小动作，桓生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往后退了些，微笑道，“我自然是欢迎的。”
桓生的回答倒是让零六小小地惊讶了下，她嘴唇蠕动了下，然后顺利地没话说了。
这时侍女刚好走进来，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个干净。
桓生从座位上下来，免得碍着侍女做活。
零六也跟着下来，走在桓生的旁边，“零四，你可知这些侍女都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桓生说着，环顾了下四周，想看看零一和一十走在哪里。
零六就好像没看见桓生的淡漠似的，继续说道，“她们跟那些侍卫一样，都是这个地方从小调教出来的。”
“哦？”桓生挑了挑眉，刚刚好和不远处的零一和一十碰上视线。
“还有啊……”
零六想继续说，结果却被桓生突如其来的告辞给打断了话头，
“零六？跟你说话很是愉悦，不过我同行的人在等我，所以不好意思，我要先行告退了。”
说着逃也似的快步向零一他们的方向走去。
“……”被打断话头的零六也不恼，反倒朝着桓生离开的方向展开了个灿烂的笑。
她的这个样子刚刚好被转头看她的一十看了个正着，于是她便顺水推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一十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跳了一下，快速转身，耳根通红。
而见到他这样，零六脸上的笑意更甚。
……
“我名为蛊师，巫蛊的蛊，师长的师，今后由我来教你们巫蛊毒之术。”
说这话的是个面貌有点冷的清秀美人。
不过在站在下方，低着头的桓生心情倒是有些复杂——他本来是把零六的话当做玩笑，根本没当真，可没想到……
他稍稍偏头，刚好和同样偏头看过来的零六对上视线。
零六一脸得意的笑，眼睛弯的像新月一样。
桓生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这蛊师倒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在简单地做完自我介绍后，就很直接地把人带到了教学堂。
不过蛊师带他们来的教学堂跟之前礼师带他们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所以在蛊师打开门后，孩子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个完全没见过的教室——其清奇的风格让他们眼前一亮。
房间很大，四周的窗子也都大开着，而教室的中间则可怜巴巴地放着几个极大的四角桌子——上面还铺着层不薄不厚的石板。
“五人一个桌……”话说到一半，蛊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了会后才说道，“你们只有十八人……那就四人一桌，多出来的两个跟我一桌。”
桌上没有编号，蛊师也没别的要求，所以孩子们也只是反应了一会，就三三两两地散开，然后很是自然地分成了一堆一堆，各自成伙地围在了桌子旁。
“恩……以后就这样了，记着自己的桌子，还有多出来的两个过来。”
零六带着零五坦荡荡地走上去。
“你们叫什么？”
“回夫子，我叫零六，她叫零五。”零六回答道。
零五闻言，抬头朝蛊师点点头。
“好。”蛊师很快地打量了她们俩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其他的话，就正式开始了课程。
虽然蛊师没说什么关于惩罚的事，但鉴于上午的那场小变故，所以孩子们都像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听着，连走神都不敢。
在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以后，蛊师才放课，人也在放课后就立马消失，连个影也没有。
几乎是在蛊师放课的那一瞬，桓生就让零一和一十先行离开，然后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完后才起身出门。
后脚跟刚刚离开门槛，就看见零六在前面不远处慢悠悠地一个人走着。
很显然她这是故意这么慢得走的，桓生稍稍犹豫了下，结果还是上前叫住了她，“零六。”这是他来这里后第一次主动和人搭话。
“何事？”明明知道桓生会来找自己说话，但零六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个十分夸张的惊讶的表情。
“……”桓生有些无语，但还是开口了，“今天中午……你是如何知道……”
“你猜？”零六还是那么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没有想告诉他真相的样子。
桓生也预料到过她不会告诉自己，就算继续追问，得到的回答也不一定真实，所以他选择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开始把话题转到他想要的地方，
“关于这个地方……你还知道些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零六神秘兮兮地反问道，“……想知道？”
“……”桓生抿了抿嘴，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那告诉你了我有什么好处？”
“……”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零六把脸上的笑稍微收敛了点，也不打算逗他了，
“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
这架势，许是认真想和他商量。
桓生看向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恩……”零六撅起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好一会才开口，
“今后……你帮我做件事，根据这件事的价值，我会告诉你与之等价的消息，你看如何？”
“……”桓生皱了眉，暗自权衡了一会后问道，“那你要是叫我做的事与你说的情报价值不等怎么办？”
“大不了你提问，我知道的我都会说，要是你实在不满意，大可以杀了我。”
“……”桓生的眉头依旧皱着，眼神里的不信任一点掩饰也没有。
“不信就算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吧，在这里只要你有能力，杀谁都可以，没人会要你偿命，不仅如此，还会帮你收拾尸体。”
她无所谓地说道，就好像在说明天下雨似的轻松。
她的话有七分可信，所以桓生将眸中的怀疑收敛下来，微笑着说道，“那就这样吧。”
“可以。”零六勾起了嘴角，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拉钩立誓。”
“……拉钩立誓。”桓生愣了下后也伸出了手指。
两人的小指勾在一起，大拇指一碰，誓约也就达成了。
“好了。”零六收回手指，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小猫，
“那么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你要在大家面前装作喜欢我的样子。”
“？？！”桓生的表情僵了僵，嘴角抽搐了下，问道，“你……你说什么？”
“怎么？你想反悔？”
“不……”桓生立马否认，但又觉得不对劲，“可是你这个……要求……你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嘿嘿，这个嘛……”她眼里噙着笑，“还要怪你之前对我爱理不理的，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你这样岂不是让我大失颜面？”
“……我之前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妥，对不住。”
见桓生这么爽快地认错，零六反倒不干了，她很是傲娇地“哼”了声，
“道歉要是有用，还要律法作甚？我不管，我的面子已经丢了，回不来了，今天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耍赖，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好。”僵持了一会会，桓生还是败下阵来，勉强应了，即使他并不明白什么样子才能被称作“喜欢”。
不过零六可不管，得到想要的回答就很是满意，马上就咧开嘴笑了，
“那好，这个刚刚好跟之前我讲过的抵消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作势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桓生一句，“你最好不要在外头多做停留，要是被那群人发现你没在寝室可是要受罚的。”
说完，就像个小妖精似的一蹦一跳地走了。
“……”听到零六的警告，桓生就觉得自己大腿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所以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抬起脚快速向寝室走去。
＃＃＃＃＃＃＃＃＃＃
在赤狗营的日子每天都很辛苦，除了吃饭和如厕，几乎没有任何空闲的时间。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加上时不时的严厉惩罚，让很多的孩子都受不住生了大病。
熬过去的继续承受日复一日的折磨，没熬过去的，则连人带褥地被抬出去，不知成了哪里的黄土。
本来甲营将近二十人，在大家都换上了统一的冬装后，就骤然减少到了十二个——巫蛊课的位置也因此调了又调，变成了现在的三人一桌。
“真真是可怕。”零一打开手中的小罐子，看了眼里面胖乎乎的蛊虫，“才五个月出头，就死了这么多人，还好我身子骨硬，要不然可能也要被抬出去。”
“……前几天躺在床上烧到说胡话，一边哭一边拉着我和零四交代遗言的人是谁？”一十无情地揭穿道，然后上前探着脑袋看了眼零一罐中的虫子，“你这怕不是养猪吧，能把虫子养这么肥……”
“闭，闭嘴。”因为被道破了事实，零一有些脸红，见一十还有讽刺的意思，立马恼羞成怒地反驳，
“谁像你一样，看看你养的蛊虫，看起来就快死了一样。”
一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梗着脖子嘴硬道，“那，那也比你胖死的好。”
“你说谁胖？”
“你和你虫子都胖！”
“你……”
“好了。”桓生也是大病初愈，听到他们吵闹的声音就脑袋发痛，
“你们这副样子要是被礼师看见，可要抽你们好几鞭子。”
零一和一十一齐噤了声，缩了缩脖子。
“零一！零四！一十！”
喊人的便是零二，一个很爱显摆、高调的不行的男孩子。
“嘘！”零一和一十难得默契。
“你想被打啊？”“你不怕礼师在附近？”
两人同时说话，愣了下后转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对上视线后又一起快速移开，
“切。”
对于两人的不和，零二很自然地选择了忽视，骄傲地夸耀道，
“什么呀……礼夫子他很是喜欢我，从开头来那会到现在，就只打过我一次。”
“切。”零一很是不屑，“也就礼师那个娘……”话还没说完就被桓生捂住了嘴。
“……慎言。”
一旁的一十见势头不对，立马开口转移话题，“零二你刚刚叫我们是要做甚？”
“啊？啊，哦……”零二反应过来，脸上开始蔓延起自豪的光芒，可这副样子在一十一行人的眼里却莫名有种贼兮兮的感觉。
“……你们看！”零二像献宝一样把手上罐子的盖子打开。
三人也很是好奇地凑上前望进罐子里头——里面的虫子白得通透，身材也是不肥不瘦，看上去很是精神。
“天哪……这……这是蛊虫？”零一经不住地感叹到——这可比他的那只“胖猪”要好看多了！
“自然。”零二那小模样不要太自豪，“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养他来着，想必蛊师看了这个，肯定会像其他夫子一样喜欢我。”
“……”桓生一句话也不说，他没有羡慕的感觉，反倒有些同情他——不因别的，在看到零二蛊虫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蛊虫已经活不久了……
这个蛊师之前并没有教与他们，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而桓生也是占了之前与零六立誓的便宜——因为蛊师特别喜欢零六，所以常常给她开小灶，所以一直在向她“献殷勤”的桓生也沾到了光。
不过此时的桓生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