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气急,被禁锢起来的她,连想宣泄都是不能。
次日,楚老板又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红衣女子,端的是媚骨天成,女人见了都不忍多看两眼。
楚老板道:“胧月,咱们青云楼众多姐妹中属你最有才华,你来看看,给她取个名字吧。”
楚老板似是很喜欢这个叫胧月的红衣女子,对她说话时都温柔了几分。
胧月围着白露仔细看着,一身绣着蓝雪花的白色衣裳,白若月光的肌肤,冷傲的神情,炎炎夏日,她却浑身透着一个“冷”字,胧月柔而魅的声音问道:“她本名叫什么?”
好像知道白露自己不会回答一样,胧月直接问楚老板。
楚老板道:“白露。”
白露惊讶,她们如何得知的?自己好像从来没对谁说过自己的名字。
胧月又道:“白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是个好名字,不过,如今却是‘草木摇落露为霜’,我看,就叫她冷霜吧,这么热的天,听名字也能叫人凉快些。”
“冷霜,冷霜,不错,从今天起,你就叫冷霜,我会让你享受到全青州所有人痴迷的目光,让他们见而不得,心痒难耐,源源不断的把银子心甘情愿的送过来。”楚老板悠悠的走到白露身边,很是满意这个名字,看着洗的白白净净的白露,一只手托起白露的下巴仔细欣赏的说着,就算白露极其嫌弃的甩过脸,楚老板也依然在笑着,丝毫不介意白露的无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青云楼的头牌,胧月,你不介意吧?”
胧月淡然一笑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求之不得,总算有个人能替我分担一些,以后再不用为了选谁还不得罪别人而发愁了。”
“什么青云楼?什么头牌?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白露对她们这样无视自己的意愿,擅自安排着自己的行为极其厌恶。
“现在不知道不要紧,很快你就能知道了,如星、含星,人就交给你们了,好好打扮,三日之后,我要全城轰动。”
“是,楚老板。”被叫做如星和含星的两个丫鬟应道。
三天后。
日落西山。
青云楼人满为患,闹哄哄的。
这些人从白露进入青云楼第二天就得到消息,“有美人兮,胜胧月,不在水兮,青云绝。”
这当然是楚老板放出的消息。
“人呢?什么时候出来啊?”
“是啊,老子钱都准备好了。”
“是不是真有那么绝啊?楚老板,你莫不是框我们。”
“比胧月姑娘还美,怕是很难吧。”
“哎,我看兄弟们也别期望太高,这几年青云楼新来的姑娘那么多,哪个能比的过胧月姑娘。”
堂中挤做一团,一片叫喊议论,唯有最前面的三个位置无人敢靠近。
这三个位置上的年轻人从左到右分别是青州首富之子郑文景,青州知府次子朱泽晖,前太师之孙严子陵。
郑文景有些不耐烦道:“楚老板,本公子茶都喝过一壶了,你是想用水把本公子灌醉吗?”
楚老板不急也不怕,笑道:“郑公子,莫急,我们冷霜姑娘头一次,正羞着呢,马上就来。”
朱泽晖轻笑道:“冷霜?冷若冰霜,这名字,会不会太冷了些。”
严子陵道:“胧月呢?小爷就不等什么‘青云绝’了,叫胧月出来陪小爷。”
这话一出,底下人又都开始喊胧月。
楚老板也不管,直到戌时,白露从二楼缓缓走下,一身天碧罗衣,拂地而垂,软风缭绕,衣上绣的白色鸢尾花像开在枝头,她面若微霜,颈如细雪,每行一步,发若流云,衣袂飘飘,宛宛如仙子下凡,看的堂中人瞬时鸦雀无声,目不转睛。
白露的眼睛始终看着对面二楼,白玉站在那里,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身边还有一妇人手持马鞭,面无表情的瞪着白露。
走上台,看着眼前一群人那如狼似虎的眼睛,白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她不能反抗,白玉在他们手里,“敢不听话我就打死她”,下楼前她们的那句话狠决无比,白露知道她们不是开玩笑的,这才下得楼来。
台上早已摆放好古筝,白露这三天也被逼着学了一首曲子,为的就是此刻。
坐在筝前,白露闭上双眼,千忍万忍,随着一滴眼泪滑落,再睁眼,素手拨弄筝玄,一曲《风花雪月》飘满厅堂,不似古琴低语,筝声高扬脆亮,随意拨弄,便是良辰美景同欢乐,人人都是酒色兼得,台上人心悲且屈,台下人情欢又舒,楚老板安坐高楼,将楼中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甚是满意,心里默默算起了今夜将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跑到她手里。
心中情,指尖音,勉强弹了一会儿,白露实在没能力以悲心弹乐曲,一时曲风突转,同样的曲调,只是轻重缓急不同,便由喜转悲,原是蝴蝶彩翅翩跹,变成小园花乱舞,方才的快乐似梦幻泡影,如浮云变幻,乐中生悲,白露高超的琴艺叫他们不听又想念,听了心里又空荡惹愁绪,触动最深的还是楼里的姑娘们,她们感怀身世,就像那随风飘荡的落花,再也没了逢场作戏的心情,勉强挤出的笑容也是比哭还难看,惹的寻乐的大爷们没了兴致,有的甚至起身离去,走时还骂骂咧咧,绕是白露模样再美,此刻也无心欣赏,毕竟没人喜欢哭丧的脸。
“停停停,小爷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听你乱弹琴,美人儿,我看,你还是来陪小爷喝一杯吧,看见没?把小爷哄开心了,这些就都是你的。”
郑文景财大气粗,一双色眼不堪入目的在白露身上来回的扫着,说话的同时人也朝台上走来。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言语,白露不陌生,那种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吓的撞翻古筝,连连后退,转身朝楼上跑去,郑文景见人要跑,猥琐的笑着,兴奋的追了上来,白露此刻就像是他势在必得的猎物,他扑上前去拉白露的手,结果只抓到了衣袖,脚下踩着白露的裙摆,白露用力挥手想抽出衣袖,郑文景一个闪躲,不料白露裙摆太过丝滑,郑文景一个没稳住,脚朝上,头朝下,整个人倒了下去,额头磕到了古筝上,这一幕发生的太快,郑文景的小厮冲上前来将郑文景扶起,只见一道腥红从额头留下。
“公……公子,您,您流血了,大夫,快叫大夫,公子,您怎么样?”
郑文景的小厮快吓傻了,他家公子长到如今二十岁,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楚老板在二楼盯着,早已气的牙痒痒,特意挑选的欢乐曲,硬是被白露弹成了伤情调,不知是恼被曲调勾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是恼白露不听使唤违了她的意,总之就是恼了,现在又害自己的财神爷摔破头,更是气的不得了,同时也惊吓不小,麻溜的朝楼下跑来。
“郑公子,快,大夫呢?郑公子,花语,快,扶郑公子去你房中。”
郑文景怒不可遏,瞪了一眼台下肆无忌惮狂笑的严子陵和朱泽晖,丢人丢大发了,他又瞪向白露,都是她害的,被花语搀扶着朝房中走去时恶狠狠的对白露说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楚老板同样凶狠的对白露说着,继而又喊来一直站在二楼拐角处的胧月,示意她来收拾烂摊子,随后跟着大夫一起进了花语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