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屏气凝神,街上安静了下来,白露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白玉再次爬上梯子,看到两个官差举着火把立在小巷的两头。
安静了半个时辰,白露开始听见敲门声,不是敲自己所在的这处后门,而是还在远处。
他们这是要挨家挨户的搜吗?
白露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她拉着白玉的手看着白玉小声说道:“玉儿,我逃不掉了,待会儿你自己躲好,替我等我的家人来,算算日子,他们也该来了,你帮我找到他们,带他们来救我。”
白玉摇头,眼泛泪光。
“玉儿,听话,要是我们两个都被抓,就没人来救了,你一定要躲好,知道吗?”
敲门声,撞门声,越来越近,白露好像已经看到外面的人在朝自己面前这扇门走来。
白露把身上仅有的三十文钱全塞到了白玉手上,她把白玉推到厨房,白玉硬忍着躲了起来。
白露就站在门后,她不能躲,她要是躲了,白玉也有可能被搜到,她不能连累白玉。
“咚咚咚……”
敲门声很是急促。
白露反而平静了下来。
“咣……咣……咣……”
门被撞开了,白玉在厨房门口探着脑袋,亲眼看着白露被带走,满眼悲愤。
从逃出来到被抓,不到一个时辰,更声响起,更夫说着“平安无事”。
三更天了,正是好梦时候,平安无事吗?白露心里苦笑。
来抓白露的是官差,这让白露稍微踏实一点,她以为自己会被送进官府,大不了就是受几日牢狱之苦,等家人来了,自然会救她出去,毕竟,是小霸王当街虏人在先,她放火在后,一切情有可原。
可是当官差把她带到那扇熟悉的大门前时,她怔住了,整扇大门像是吃人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一左一右两盏大红灯笼像极了怪兽猩红的眼睛。
这个地方让她恐惧,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从里面跑出来,现在却又要被带回来,一想到卑鄙龌龊的小霸王在里面,她不禁连连后退道:“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不是应该去府衙吗?”
官差们像聋哑人一样,为首的用眼神示意,白露身边的两个官差押着她就进了府,不容反抗。
白露被押着跪在厅堂中央。
小霸王离她最近,见她被押进来,上前就是一脚,“跑啊,你不是能跑吗?敢拿凳子砸我,真当我会怜香惜玉啊?”
白露被踹翻在地,痛的出了一身冷汗。
张沅放下茶杯道:“卓儿,坐下。”
白露艰难的爬起来,无论内心有多害怕,骨子里的倔强不容她屈服,背脊挺直。
再看向上座之人,心道,原来是她,原来她就是肖夫人,难怪。
张沅冷冷的看着白露道:“纵火行凶,烧我肖府,胆子不小啊。”
白露挺直腰身,毫不胆怯的控诉道:“贵公子强抢民女在先,试图轻薄在后,民女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张沅冷哼一声道:“我侄儿好心好意请你来做客,你却不识好歹,趁我侄儿不备谋财害命,现在却说不得已而为之。”
张沅的这番说辞真是叫白露惊心骇目,颠倒黑白?欲加之罪?呵,这是世人口中说的朗朗乾坤吗?这是圣明君主治理之下的清平世界吗?
再观身为知府的肖亚东,自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就是朝廷命官?
白露不说话,不是认罪,而是面对这种颠倒黑白仗势欺人的人无话可说。
张沅被白露的眼神和态度刺激到了,没有看到她想要的害怕,求饶,心里恨的牙痒痒。在街上的时候就看她不顺眼,所有人都低眉顺眼,就她,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着实让人恼恨。
她张沅是谁?寿亭候唯一的女儿,从小娇纵蛮狠,不可一世,众星捧月惯了的她哪受得了白露这般无视?
与母仪天下之位失之交臂的她没有那太后命却得了太后病,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觉得天底下所有人在她面前都该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白露出生书香门第,不管是爷爷、父亲还是哥哥,都是铮铮君子,白露自幼耳濡目染,自然不会卑躬屈膝那一套。
水火不容的两种人碰到一起,弱的那个总要付出代价。
“姑母,何必与她废话,夜已深了,现在人已经抓到了,姑父姑母也累了,不如把她交给我来处置吧。”
小霸王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目光在白露身上游离。
张沅最是疼爱这个侄儿,因为他是大哥的嫡长子,也是寿亭侯府唯一的长子嫡孙,还是众多侄儿中相貌最俊郎的,所以对他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再加上她知道这是对跪在堂下之人最好的惩罚,便欣然同意。
白露听了一脸惊恐的摇着头道:“不,不,知府大人,您是百姓的父母官,本该为民请命,怎可纵容家人为非作歹。”
小霸王不理会,命人押住白露就往外走。
白露又慌又恨道:“知府大人,你枉为人,枉为官,昏官,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白露被押着送到了肖府的令一处院子。
一进卧房,小霸王便一把抓住了白露的手,毫不怜香惜玉,将白露重重的摔在床上,白露吃痛的闷哼一声,彻底点燃小霸王的欲火。
小霸王俯下身来,双腿岔开跪在白露腰间,不给白露丝毫逃跑的机会,一只手擒住白露的双手,一只手在白露身上游离,他把头埋进白露的颈间,贪婪的闻着白露的体香。
白露拼命哭喊着:“不要,不要,宴希哥哥救我,啊……”
恶心,绝望。
小霸王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己身下的女人呼唤别的男人的名字,一时欲火加怒火,暴力的撕扯着白露的衣裳。
白露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一抬腿,膝盖刚好撞在小霸王两腿之间,小霸王顿时痛的滚到地上。
白露慌张的爬起来,连遗落在床上的包袱都不记得拿就想冲出去。
见白露又要逃跑,小霸王痛苦的大喊一声:“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白露听到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是痛的颤抖。
门外的家丁闻声赶来,看着倒地不起的小霸王痛苦的样子,一个吓的直喊“来人呐,找大夫,快找大夫,快叫夫人。”
一个飞快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还未来得及脱衣服的张沅和肖桠斐急匆匆的赶来,看着面色发白满头大汗的侄儿,又看了看害她侄儿如此的罪魁祸首,一巴掌扇的白露耳朵里直嗡嗡作响。恶狠狠的说道:“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待会儿再去找她算账。”
白露脸上还挂着泪珠,内心还很慌乱,可她还是倔强的瞪着众人。
被扔到柴房的白露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惊吓过度,同时一天没吃没喝,还跑了几个时辰的路,又被家丁粗鲁的扔在地上,她虚脱的昏睡了过去。
白露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着从缝隙里透进来阳光,她笑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她在心里唤道:“娘,女儿很厉害,又撑过了一晚,我知道,只要我撑下去,很快就能和你们团聚,娘……”
她想伸出手去触碰那光线,就快要碰到的时候,颤抖的手臂因无力支撑而重重的落到地上,她看着手指与那光线的距离,只差一线,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好像只要碰到那光线,她就能见到家人一样,于是她用力的往前爬着,她碰到了,只是还没来的急感受到指尖阳光的温度,一片阴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了过来。
门被推开了,那座大山一样的阴影正是那位恃势凌人的妇人,张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