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荷盯着屏幕操作着手里的鼠标,卸了妆又摘了隐形眼镜,让她白皙但有几颗小雀斑的脸像个学生一样稚嫩。
见明明过来,田荷本能地想起身。
“坐好,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做。”
田荷笑起来,嘴角撑开露出贝壳一样的牙齿,指指自己的电脑屏幕:“来,看看这个软件,特别好用。你看啊,我这样一拉就可以剪出来一个片段了,再点一下这个,就可以把几个片段拼一起。已经拼了一个30秒的版本出来了,我这还在修一个完整版的。”
田荷有一种难得的天真感,只要不是跟同事正儿八经地谈工作,她立刻回到自己的学生状态。
明明看着这个界面复杂的软件,用鼠标点了一下文件夹里那个好了的文件,画面流畅地动起来。“真不错。”明明是真的很开心,这样生动的对比方式自己没有想过,还想着需要找几个姑娘试用一下这些产品,又快又直观,比自己想的法子高明百倍。
“明明姐,我刚刚听到你和米迪姐说的话了。”田荷小声地在明明耳边说。
“哦,没什么事。”明明浑不在意,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我觉得你应该打扮打扮啊,既然是去见重要的人。”
“对米迪是重要的人,对我可能不是。”明明把声音放低。
“可不是有技术很厉害的人吗?不该留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有合作呢?”
“那你看我每天上班要见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人啊,我也没化妆。”
“明明姐,我一直想跟你说,你应该化妆的,化妆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你负责彩妆的开发却自己都不是使用者,怎么去做产品呢?而且,米迪姐说你应该尊重一下外滩,我同意的呢。”
“小鬼头。化妆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怎么理解?我的确得接受你的批评,不化妆一方面是节约时间,一方面啊是我囊中羞涩。”
“另一个世界,我的理解是,你好好对待自己,就好像每一天都是特别的,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再说了,今天晚上肯定有比较重要的人,你看米迪姐都不劝你了,肯定是怕被你盖了风头。”
“小鬼头。我不想去抢风头。”
“下班前啊,我帮你画个淡妆,保证比米迪姐的妆容高级得多,又淡。衣服我们能换就换,不能换就想想办法改得特别一点。”田荷悄悄地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小鬼头。”明明笑着伸手刮了刮田荷的鼻子。
是了,自己一直都觉得很别扭——关于被受命开发彩妆产品这件事。原来是因为自己连个像样的妆都没画过,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章子涵肯定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朴素”。
但庆幸,有田荷在。
职场是复杂的,远不如你想象的简单。
科研中心独立地在这个百年企业的一处物业经营,远离了市场部、销售部、行政部这些女人密集的部门,相对而言真是简单而单纯的职场。
但职场终究是职场。下午的这场短促的闹剧,远在总部开会的章子涵没有时差地被事无巨细地八卦了。
不要觉得领导就是神,他更需要下属去体恤,去润物细无声地帮他解决麻烦。否则要团队来干嘛?
唐明明,很好。
快下班前,章子涵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去利用这件事情做规矩,他有点烦躁。
米迪察言观色一向是个好手。很体贴地帮章子涵泡好开水,放在他办公室的小桌上。凑上前问:“老大,开水是新鲜的。今天开会很累啊?”
章子涵捏了捏眉心,未抬起头,沉声问:“今天你们闹得很热闹啊,连总部都听说了。”
米迪一惊,没想到这么快传到他耳朵里,想了想开口:“也没什么事,跟钱老师一场误会。”手指捏着上衣,紧张。
“你是部门的事务总管,有些话我不想说得重,希望你担得起这个角色。”章子涵依旧不看米迪,只盯住自己的会议笔记。
米迪手心出汗了,是,自己还指望今年可以升个职。
“好的,老大,我一定好好改。”
“按小唐说的做吧,写好实验室使用章程,全员学习后公示。”章子涵打开笔记本电脑,结束了这场谈话。
米迪不清楚是哪根筋搭错了,脑子混沌中脱口而出:“老大,我帮明明找了个彩妆的研发专家,今天晚上带她去见一见。”
“哦?”章子涵终于抬起头来看米迪,“哪家单位的?”
“听说是个独立的研发公司。我也不认识,是朋友的朋友,今天带明明一起去认识一下。”米迪终于抓到让老大感兴趣的点,忙不迭倒豆子一样回答。
“也好,认识认识圈里的人,交流交流。”说完视线回到自己电脑上,开始看今天的邮件。
卖好结束,米迪终于揣着不那么沉重的心情退出章子涵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工位,忍不住抚住胸口,心惊这公司消息流传之快——今天分明没有什么人看到自己和钱一多的争吵。心烦意乱之余,竟然拿今晚的饭局去转移章子涵的注意力,是不是蠢?
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米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拎着走到明明身旁:“明明,我先去换衣服了,你换吗?”
“你去吧,我等会儿收拾,6点大堂见吧。”明明还在对照着供应商送来的报告查文献,并不抬起头。
“好。”米迪施施然起身离开——自己不是没有提醒过唐明明吧?是她自己要素颜出面的哦?
见米迪拎着包离开,田荷知道,按她一贯的习惯,不打扮个把小时是不出来见人的。
她悄悄潜到明明旁边,“走吧。”她压低声音小声地说,拉了拉明明的手臂。
“行,再等3分钟。”明明咬着笔杆,加快写着笔记。
“那我就在这等你。”田荷站在过道上,背靠着明明的工位。
钱一多照样还是在实验室里忙着,陈升在打电话,办公室里冷清而沉静,但不孤寂。每一个团队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两个负责团队氛围的人。米迪是热闹,明明是笃定,好像少了谁这团队便不再是这样的唯一。
“好了,走吧。”明明抬起头看向田荷,“去哪里?”
田荷抿嘴一笑:“跟我走吧。”拉起明明往外走。
“哎,你别冒冒失失去女厕所,米迪在那化妆换衣服的。”明明扯了扯田荷的手。
“我哪那么傻?!放心啦,带你去个清净的地方。”
田荷放下明明的手,走在前面带路。下了电梯直直穿过一楼大堂,出了大门往左边一拐,拐进旁边居民区的小弄堂。
这弄堂曲曲折折,房子普遍都很老旧,多是八十年代的老公房。但市政改造刷新了外墙,至少有整齐划一的规整。
明明虽然在这里上班,但居然没有来这一片闲逛过,对比田荷的熟门熟路,显得自己方才像是入职没多久的新人。
“到啦。”田荷在前面停下来。明明抬头看,这间一楼的老公房得天独厚地在一楼天井开了一扇独用的铁花门,门上伸出一个紫色的别致灯箱,写着“妆点”。
田荷按了铁门上的门铃,听到室内响起好听的门铃声。
“咔嗒”铁门应声而开。
田荷推门进去,跨过小小的天井,站在门口熟捻地朝门口的屏风后喊了声:“彤彤,把你化妆箱拿出来。”
屏风后坐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懒懒地半躺在塌上,黑发卷着随意的波浪,蓬松地衬着一张雪白的脸。她举着一本书,就着窗口的光看,一样雪白的脚从裙摆下伸出来,翘起的脚趾上涂着红色的甲油。
听田荷的吆喝,她动也没动,手指往落地窗方向指了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要什么自己找。别给我弄乱了啊。”
明明跟着进来,这才好好看清楚房子的格局。
按原本的房型,挨着天井的是一间卧室,占着最好的光线和朝向,南面是老公房少见的大大落地窗,窗前错落放着两个别致的白色小桌,桌上和旁边的薄荷绿色小推车上摆着满满的化妆品,桌旁的凳子包着厚厚的缎子,闪耀着低调的柔光。
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那么的精致华美。靠墙一侧则是满面墙的玻璃柜,里面错落有致地放着未拆封的各种化妆品,柜上显示着湿度和温度,显是为了这些精贵的瓶瓶罐罐特别设计的柜子。
“来,我们别客气,用一下彤彤的好东西。”田荷拉着明明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这凳子坐起来不光是软,而是有承托性的弹性,手臂自然搁在桌上,触到厚厚的纯棉绣花桌布,略涩但细腻厚重的手感,让人莫名生出一种被好好照顾的感觉。鼻尖萦绕起一股极淡极淡,但透发纯净的香气。明明不由得暗暗惊奇:这样讲究,不知道这家店做什么的生意?
田荷转了转桌上和推车上的化妆品,选了几样拿到桌上。
“哎……”明明刚想开口问,田荷按了按她的手背。
“明明姐,我们很快就好。今天重要的是底妆,一定是要裸妆的效果,不显妆,但又很精致很干净。我不给你画眼影,刷个睫毛晕染一下睫毛根部就好了,腮红也是要很淡很淡,再配个豆沙色的口红,就可以了。乍一看觉得你没化妆,但就是会很好看。你看行不行?”田荷端详着明明的五官,一边思考给她修个什么样的眉形,一边跟明明沟通妆容的想法。
“田荷,我不懂化妆,你就按你说的画吧。”明明扫了一眼田荷选出来的产品,“这些产品怎么用啊,给我讲讲吧。”
“你等会儿哈,我帮你把眉毛修得稍微秀气一点。”拿起刮刀将明明眉毛的杂毛修掉,三两下慢慢将眉峰修出来。
“你的眉毛太乱了,修个形状出来会精神许多。我觉得呢,你还是得有点眉峰,可以增加你的气场。你说呢?”
“好。”明明苦笑,“我一直觉得我眉毛挺好的,没管过。”
“是好,够浓密,也够长,但是有杂毛,而且没有修过形状,露出来会比较没气势。”田荷已经修完一边,开始修另一边。
“呐,你自己拿镜子看,是不是一下子不一样了?”田荷笑起来,从推车上选了块镜子递给明明。
镜子是一把手持镜。香槟色的镜框上繁复而精巧的纹饰围满四周,手柄与花纹融为一体。拿起镜子的片刻,让人恍惚地生出矜贵的感受。
明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边的眉毛修好了,线条干净利落,浅浅的眉峰以一个微妙的角度轻轻耸起,未用眉笔修饰,已经让人联想起“山是眉峰聚”的俊秀。怪不得那么多人去修眉,明明心里暗赞,不得不承认修了眉的自己看起来气质都不同了。
放下镜子,眼微闭起来。索性将脸交给田荷。
田荷细细地修剪完明明另一边眉毛,用粉刷扫干净掉她脸上的碎眉。靠近明明的田荷,气息轻而暖地吹在脸上,竟然没有什么不适感——自己的洁癖,好像慢慢地在改变。
“好啦,接下来化底妆了。”田荷将要用到的产品摆在明明前面,“来,教你认一认彤彤的好东西,香缇卡的妆前乳,莱珀妮的粉底液,迪奥的遮瑕膏,莱珀妮的蜜粉饼,CPB的高光。嗯,咱们开始吧。”
“这些……很贵?”明明一支一支拿起来看。
“嗯呢,最贵的要四千多一个,贵不贵?我可舍不得呢,平时也就重要的时候才到彤彤这儿蹭着用。”田荷朝门口的彤彤做了副鬼脸。
“你听她的!时不时就来蹭好嘛!”叫彤彤的女孩儿放下书,义愤地朝她喊。
“还好我不化妆,省钱了。”明明放下东西,半点没有不自在地笑。
“我的好姑奶奶,你能不能有一点点作为女人的自知啊?”田荷的话多起来,“你看你,不谈恋爱不化妆,只知道工作。这是对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啊。”
“哎,田荷,你这话不对啊,难道你是为了求偶化妆的?”彤彤又插嘴进来理论。
“我男朋友是我素颜时代就好上的好不好?我可不是用美色勾引人家的。我意思是,明明姐不化妆多可惜,你看她连个眉毛都不修,真是暴殄天物啊。”一边口里谆谆教诲明明,一边拿出自己化妆包里的海绵和刷子,拿出吸油纸给明明吸脸上的油。
“她今天晚上去外滩不知道哪号吃晚饭,居然就打算素着脸去了。彤彤,你说说这合适吗?”继续地唠叨。
“依我看啊,人家有资本素颜。”彤彤依旧抬着杠。
“那要是约她去的女人,心里不怀好意呢?”田荷停下涂妆前乳的手,看着彤彤。
“那必须艳压。”彤彤又将书举起来,这会儿天开始暗了,她起身打开落地灯。
“你们都想多了,我就是完成任务而已。”明明把脸起来,方便田荷好好给她上粉。这时,手机屏幕闪了一下,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举起手机解锁一看,是蓝媚的消息:报告大姐大,房子已经搞定。周末不用视频面试啦,房东老先生发了授权书给陆阿姨,陆阿姨跟我签完合同咯。你几时回来?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庆祝?
不由得一喜,马上回消息:你太棒了呀!不过今天晚上有事不能回来跟你吃晚饭,你先吃饭休息,我可能要九点左右到家。
“有开心事儿呀?”田荷凑过来问,并没有窥视明明的手机。
“嗯,是有个开心事。我租了个大房子,又通透又干净,还很大。”明明笑眯眯地把手机锁屏。
“你不是住建国西路那边吗?发财啦,租大房子?”田荷旋开遮瑕膏的盖子,用海绵蘸了膏体轻轻擦到明明的眼眶下,盖住有点青的黑眼圈。
“小区邻居介绍的同一个小区的房子,房东夫妇俩去国外儿子家长居了,房子就租给我了。你说是不是特别棒?三室一厅才租4000,我跟一个小妹妹合租,多划算。”明明挤了挤眼睛,显出难得的娇俏。
“啊?我听说你是一个人住的呀?怎么还合租上了?”田荷停下手,瞪着眼问。
“前阵子认识个小妹妹,机缘巧合就合租了,我也没想到合租还不错,可以省好多钱。”明明又拿起桌上的镜子,凑着光看自己脸上的妆。
田荷走到门口,按了按墙上的开关,天花板上和落地窗四周竟然装满了灯。光线特别自然轻软,让人心生温柔,又照得人仿佛罩了一层柔光,虚虚实实间妆面高级了好几分。
“那留一间给我呗,明明姐?”田荷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问。
“啊,倒是真可以。不过我得问问人家小妹妹的意思,行吗?”明明微点头,抬起眼看着田荷。
“好啊,周末我请你们喝下午茶行不行?刚好认识一下。”田荷不免喜滋滋。
“周末我要回家,家里可能有点事。我们再约吧好不好?”
“好!”
田荷手下不停地又打开粉底液盖,压了一泵出来,用手指轻点在明明脸颊上拍开,马上用粉底刷往外扫匀。全脸上完粉底,明明的脸已经匀净透明得像一只刚刚好成熟的苹果。
“这粉底的质地真好看。”明明忍不住赞叹。
“是好看,毕竟这么贵呢!”田荷爱不释手地盖上盖子,连包装的质感都这么好,拿在手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满足,这种满足感何尝不是在取悦自己呢?你看,它除了贵,没有什么缺点。
“咱们再上点透明的蜜粉,压一压让你更持妆。”终于来到底妆最后一步,田荷给明明扫了扫蜜粉,妆面立刻哑光起来,更不显妆容的痕迹。
“行了,我看眼影眼线都省了吧,毕竟你今天是伪装的素颜。”田荷用手托着明明的下巴,笑眯眯地端详着自己的手艺。
随意挑了一支睫毛膏,扫了扫两眼的睫毛,又挑出一块肤粉色的腮红,用大号的腮红刷轻轻扫了扫两颊,几不可见的血色似是天生一般从皮肤底下透上来。
明明举着镜子看自己脸上的妆一层层似有若无地武装起来,没有停止对女人都爱的化妆品由衷的赞叹。
“你看,都没给你动什么颜色,眼下只要再上个口红就可以了。”她抬头看向彤彤,“彤彤大掌柜,有没有自然又有气场的口红色号?”
“那还不好挑?要我给她选就TF的卡萨布兰卡,仅供参考。”
“这么冷门的颜色!我试试。”田荷在TF标志性的黑管里找,转了转口红塔,终于找到彤彤说的色号。
“嗒”打开口红盖,旋出口红,是平淡无奇的豆沙色。
田荷用口红刷在唇膏侧面刷了几下,沿着明明的唇线轻扫上去,慢慢填满了整个唇型。
放下刷子,田荷停住自己手里的动作。呆住了片刻,哑声说:“姜还是老的辣,彤彤,有你的。”
明明又举起手里的镜子,似乎没有认出自己来。分明是自己,却又精细浮凸,在黄昏日落的余晖下,是前所未有的光彩照人。
呆了一会儿,明明终于开腔:“田荷,你真是魔术师。”手指轻触自己的脸颊,将脸侧过来又转过去,在镜中那美而不浮,艳而不俗的脸,每一寸容颜都展示着恰如其分的美感。
“美呆了明明姐。”田荷在身后雀跃地轻跳,“可不是我有魔术,实在是你底子太好。我真的只是给你遮了瑕,上了粉,打了高光,扫了腮红,刷了睫毛膏,涂了口红,当当当当,你就这么美了。”
拉着明明往门口去,站在彤彤前面:“彤彤,来看大美人儿。我给化妆的大美人。”
听到动静,放下书抬起眼,饶是见多了妆后的美女,彤彤还是短暂地屏住了呼吸:“果然美。”
明明被看得有点局促,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低下头打断身边两人灼灼的目光:“要不要再淡一点?是不是太刻意了?”
“哪里浓了,真的很淡很淡了,明明姐,你自信点啊。如果不是你要求淡,我还想给你上眼影,换个更显气色的口红呢。”
“我是怕米迪不好想。”
“你怕她做什么?她啊,估计巴不得你不去呢。”田荷站到明明对面,打量起她身上米色的针织裙,转头问彤彤,“我觉得裙子有点不够端庄隆重,换就不换了,你给想想办法装饰一下?”
说完看向明明:“彤彤是造型师,最会化腐朽为神奇,一定有办法。”
明明不由得苦笑起来:“衣服就算了吧?这么刻意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彤彤走上前,绕着明明走了半圈,细细端详起她身上的裙子。
“其实这身裙子挺适合她的,就是素了点,用胸针和饰品点缀一下就会很别致。”彤彤支起腮说。
“那动手吧。”田荷兴致勃勃地开始拉着彤彤去化妆桌。
“哎呦,我的饰品都收起来了,你让我挑好拿出来。”彤彤撩起拖地的裙摆,转身去了后面的房间,应该是她的卧室,明明从房门的一角看到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