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完艾牛儿之后,艾严终究还是得继续上京。
虽然此时艾严心中仍是十分难过,但他终不能为了一个会相害自己的异母弟弟,便浪费了十年寒窗之苦。
王月君和白卯儿既已判明,艾牛儿的目的就在京城会试之中,她三人当然仍要跟着艾严到洛京城去。只是如今对方既然已将艾严当成了“假艾严”,那这位艾书生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性命危险。于是她三人倒也不用像先前那般保护艾严,只需要注意是否有人会暗中接触艾严就是了。
只是对方既自以为所谋已成,王月君等人只需要假装成巧遇的同路之人,就算和艾严结伴同行倒也无妨。但王月君显然并不想和艾严有太多交集。她与艾严毕竟还是两个世界之人,虽因此事不得不有些关联,她至少不想影响了艾严往后的生活。
倘若艾严当真因王月君的缘故,使得会试名落孙山,虽说那也不是王月君的错,毕竟是一干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艾严依然只有独自走着上京之路。
王月君虽不是“仙女娘娘”,对和江湖无关的艾严来说,其实也和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女娘娘没有区别。
……
荆北,襄阳城。
白卯儿坐在茶楼之上,看着对面酒楼中连干三大碗烈酒的艾严,不禁一直在摇着头。
白卯儿当然知道这位艾书生是为何变成这番模样的。
艾牛儿以及其背后那些人之事,虽使得艾严悲伤困惑,他总因此事才和王月君有了交集,本也算得上是“苦中有乐”。但王月君却一直对他敬而远之,除了和案事相关的事情,并不愿和他多说半句,又只能说是“苦中无乐”了。
穷书生虽不懂什么花银子的方法,但“借酒浇愁”却是个例外。
毕竟这一点从古至今,多少名传千古的墨客骚人,会都将此事写入诗文之中,艾严就只用熟读先人诗文,便就能知道这一点。
只是艾严现在银子虽不少,他自己却显然不是一个海量之人,甚至他连“河量”、“溪量”都没有。
所以他只不过学着江湖豪客连干了三大碗,便“呯”的一声倒在了饭桌上。
白卯儿叹了口气,正想要吴小刚去想法子照料下这位麻烦的艾书生,却忽然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大喊道:“啊!我的荷包、我的荷包不见了!”
……
襄阳城的捕长很快便带着合县捕头,将酒楼团团围住。
或许是这几日有些习惯成自然的缘故,白卯儿甚至不禁暗自嘀咕,这些人不会又是向着艾严来的吧。
但白卯儿其实当然也知道,在对方只道“真艾严”已死的如今,就算这襄阳城的县令捕快真那些人也有勾结,却也不会将艾严当成目标的。
白卯儿不禁苦笑了笑,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已成了惊弓之鸟。
岂知白卯儿的第一反应并没有错,这干捕快进到酒楼里没多久,便还真将醉死的艾书生当成了目标。
只不过这些捕快虽确实将艾严当成了目标,其实他们和那些人毫无关系。
这些捕快会将艾严当成目标,只不过是因为那美貌妇人丢失的荷包,就被醉死的艾严揣在怀中,甚至一个边角已露了出来。
……
“可恶,这个恶贼竟敢欺侮到我头上,刘兄弟,您可一定要严惩于他啊!”
酒楼之上,那美貌妇人向着捕长恼怒的说道。只是她竟将这一县捕长称之为“刘兄弟”,显是她自己的身份地位并不低。
那捕长刘斌赶忙点了点头,看了看仍趴在桌上长睡不醒的艾严,用力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你小子别再装睡了!这位李夫人是本县第一大善人,李文车李大老板的儿媳妇,李大老板善人有善福,李公子今年头回乡考,便考中了本州的孝廉,待过得几日上京会试之后,李公子必将平步青云,你偷了他夫人的银子,难道还想好了去?”
那刘斌拍桌虽响,吼声虽大,岂料那艾严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似的,仍是在酣睡之中。
刘斌脸一青,一挥手,四个小捕便快步走上前来,那刘斌又大声说道:“把这厮给我打醒来再说!”
那几个小捕快立即应喏,正要动手,却只听一个少年“咳”了一声,忽然走到近前,大声说道:“刘大捕头,且慢动手。”
仔细看时,却不是吴小刚又是谁?
原来白吴二人虽依王月君吩咐照顾好艾严,二人却不便在艾严面前频繁现身,以免惹得艾严更为思念王月君。于是二人便在对面的茶楼饮茶,从窗户中观察艾严情形。
岂料这艾严酒才开喝,立即便醉倒在了桌上,这一倒又惹出这等事来。白卯儿虽猜到此事必是捕头们来得太快,真正的贼人走不脱,便乘艾严醉倒在饭桌上时,将赃物塞到他的怀中。可白卯儿听得那李夫人大叫之后,当时也只顾注意李夫人那边去了,并没注意到究竟是何人乘机接近了艾严,却也只能枉自着急了。
白卯儿既无法帮艾严洗脱嫌疑,又不可能用强将艾严带走,立即便想叫自家“笨蛋”去寻大姐来想办法,岂料吴小刚虽也没注意到此事是何人虽为,微一沉思,却好像想明了其中缘由似的,只说此事用不着麻烦大姐,便乘人不注意,悄悄掠入了酒楼之中。
吴小刚听得刘斌唤人要打艾严,自然便立即出声阻止。那几个小捕快虽不知吴小刚是何人,当然便立即停了下来,只是纷纷看向刘斌,显是想交给捕长来判断。
那刘捕长眯着眼睛看了看仔细打量了吴小刚一番,他见这吴小刚穿着虽不错,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当然也没将其放在心上,于是便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何人,难道竟是此人同伙,想要袒护他不成?”
吴小刚摇了摇头,微笑说道:“刘大捕头此言差矣,在下吴情,只不过是个过路之人,在下虽有袒护之心,但想袒护的却不是此人,而是刘大捕头您啊。”
“袒护我?”那刘捕长不悦的说道:“本捕向来公正严明,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需要你来袒护我?”
那刘斌虽是个莽撞之人,确实也不是那种会收受贿赂的赃官,听得吴小刚如此之说,自是十分不悦。只是他虽然莽撞,见到吴小刚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不便立即发作就是了。
吴小刚点了点头,说道:“刘大捕头确是公正严明,只是心思有些不够细腻罢了。”他看了看那李夫人,又看了看艾严,仍是微笑说道:“刘大捕头知道这位李夫人是举子夫人,也知其相公近日便会上京赶考,那您看到这位外地来的书生爷时,就没想到先弄清他的身份吗?”
那刘斌愣了一愣,这才明白吴小刚的意思,赶忙又看向那几个小捕头,立即吩咐道:“先弄清此人身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