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落叶伴着凉凉秋风偏偏起舞,空气温度正在向冬冷过度却依旧干燥,温木兮卷起裤脚,腿部白色细长裂纹交叠盘延消失在卷边处,布料与肌肤摩擦比蚊虫叮咬更挠心,宛如万千细胞同时叫嚣。
“兮兮,这款身体乳很好用,试试。”
温木兮未抬眼,摇头,双手使劲摩擦,皮肤微微泛红似被火灼烧,缓解许多。
“谢谢,每天都擦太麻烦。”
对,她懒,被多次嘲笑不像女生,生活粗糙,但温木兮认为美也好丑也罢,她选择简单。
庾琬琰看不下去,赠予白眼,“拼命学习却学不会爱会自己,不怕人老珠黄那谁抛弃你。”
温木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不会。”
如果延缓肌肤衰老能延长两人共处岁月,她会拼尽全力争取,但温木兮舍不得尚君知一人随时光逝去。
“噔噔蹬蹬噔噔...”
突兀铃声打断两人对谈,庾琬琰条件反射看向苏忆然,面部怒火肆意,凑近看了眼来电显示,“接,我来跟他说,后悔了才联系,把你当什么这次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张子蓁拦住她,转而看向苏忆然,“乱掺和,让她自己决定。”
言尽至此,两人回回因小事闹得天翻地覆,这次程北旅行时只顾游戏,苏忆然多次礼让主动邀约,受够他拖拖拉拉未知会独自提前结束行程。
刚回来几天程北言辞咄咄逼人,苏忆然气得涕泗横流删了对方所有联系方式,或许心有灵犀,程北连续几周也未再有消息,好似失联。
一如既往,今日必然又来道歉,苏忆然正在气头上说话冲、呛,二人仿佛编写了固定剧本。
电话铃声持续,大有打穿之势。
“苏忆然,你傻不傻,有什么好犹豫,接了让他滚。”
庾琬琰说话逆耳却言之凿凿,“多折腾他几天,动不动分手,狼来了的故事没听过?他诚心诚意就不会轻言放弃,如果放弃只能说明程北配不上你。”
“一棵歪脖子树,咱不要了,还有大片森林,别哭。”
闻言,苏忆然泪如雨下,最好的青春里只有程北,放弃他如同放弃一生中最美年华。
“琰琰,哪有说的容易,吵得最厉害那次还是忍不住到处打听他消息,删了无数次联系方式又有什么用,它们像是刻在我心上,总想偷偷翻看他动态,找有没有关于我。”
张子蓁叹息,默默一旁递纸。
“我知道我傻,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也不想啊,又能怎么办。”
气氛逐渐沉重,安静得只剩下苏忆然低低抽泣声,几人视线交汇又移开,每人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爱情里总有人一扎到底,心死了才能忘,不是所有人都能快速拂衣振袖去,有人选择剑走偏锋,有人迫不得已。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苏忆然打开,程北在A大附近约她见面。
庾琬琰夺过手机关了机,不给对方留丝毫机会,“也要他尝尝等待的滋味,凭什么他让去就去。”
苏忆然趴桌子上,缄口无言。
“小吵怡情,分手可以,但不要太久,既然无法割舍还想走下去,闹情绪适可而止。”
身为旁观者,温木兮冷静分析,“去见他吧,程北主动找过来,想必心里还有你,敞开心扉多交流,然然和程北都在成长往后处理类似情况必定截然不同。”
世界上总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以朋友身份劝告、责骂、制止无法解决,那就支持她内心所想,一生每天都在成长成熟,明天一定比今天懂得更多,经验需要累积。
痛过方知悔恨,一次不够多经历几次,直至深刻,即可。
“然然,无论解决好坏都有我们在,幸福我们祝福,想明白或是程北负了你,随时告诉我们接你回来,帮你报仇。”
三人静静看着她,庾琬琰故作悲伤状,“兮兮,好感动哦。”
温木兮面无表情推开她,复而又道:“但,要明白的是,被伤次数多了疼痛是成倍累加。”
任何选择背后离不开利与弊,只有利或弊也无需选择,一步错步步错,她非上帝猜不透全局,关键在苏忆然自己怎么选。
苏忆然呆愣许久,看着虚空双拳紧握,三人静待她开口朋友间默契十足。
半响,做了决定,“兮兮,你陪我去好不好。”
温木兮立刻摇头,疑惑道:“我不会吵架,也不会打架,当听众倒是可以。”
众人默,言之有理,程北为何而来暂不明确,苏忆然脾气上来她拦不住,每回对外冲突温木兮躲得最远。
“我去,你们两个也跟着站远点。”庾琬琰自告奋勇。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没准庾琬琰真能将程北骂醒,也可以压制苏忆然。
做好决定,苏忆然按庾琬琰所说发给程北,由她们定时间地点,让他等通知。温木兮一旁释然一笑,随她闹腾。
中心论点明确,提前准备论句,昂首挺胸似有蔑视之意,据庾琬琰解释对付敌人首先击败对方心理防线,要让他感受到没他活得更好。
一切准备就绪,约在A大校碑处,那里人少适合快速解决。等她们赶到程北早已抵达多时,温木兮靠着张子蓁站得远远的。
苏忆然挽着庾琬琰缓缓走过去,程北憔悴了许多,两人视线交汇,她眼神透露些许动容,庾琬琰暗中掐了她一把,提醒别忘了叮嘱。
温木兮上下眼皮打架,身着单薄外套,夜风刺骨寒吹得她瑟瑟发抖,紧紧抱住身旁人取暖。
她二人离得远,只能瞧见三人肢体动作,程北似乎凑近欲拉苏忆然被庾琬琰推开,指着他应该说了句什么。
程北后退指着苏忆然,温木兮看清他表情愤怒似乎厉声责怪她,苏忆然毫不客气回击。
言语上,二对一,两人还是尖牙利嘴型,程北见状扭头就走。
温木兮叹息不已,不禁打了个寒颤,“冷死了,蓁蓁你抱紧我。”
“...”
校碑位于A大北面中间,篮球场与信院教学楼一左一右。碰巧,喻家琦和白慕谦打篮球,碰巧,打完篮球回来,碰巧,途中正逢庾琬琰同程北争论苏忆然再一旁眸中带泪。
程北离开后,喻家琦面露困惑走上前,白慕谦远远站立眸中神色暗晦,庾琬琰正安慰苏忆然未察觉身旁变化。
“庾琬琰,你又做了什么好事,闲得慌。”
喻家琦未多加思考劈头盖脸指责,庾琬琰闻声被吓一跳,看清来人脾气瞬间置顶。
怒道:“关你什么事,弄清楚了再说话。”
苏忆然快速擦干眼泪,解释:“是我要琰琰陪我,她在帮我,你误会了。”
“听到没有,道歉。”蹬鼻子上脸。
喻家琦反驳,“就你?帮忙?我看你害了别人还不自知。”
“白慕谦,你们准备去哪?”
见形势翻转,温木兮推搡着张子蓁挤进剑拔弩张里,隔开庾琬琰与喻家琦,高声提醒某人注意点。
庾琬琰愤慨辗转嘴边被‘白慕谦’三个字噎回,偷瞄了眼身旁,转而怒视罪魁祸首,对方明显不服。
白慕谦莞尔,视线在喻家琦与庾琬琰身上来回,最终停在中间温木兮身上,笑而不答。
正好,她并未指望他回答什么,小声问庾琬琰,“程北说了什么,你们怎么把他气跑了,还来不来,不来回宿舍。”
喻家琦一旁听得认真,“程北是谁,苏忆然男朋友?”
闻言,众人皆看向他,庾琬琰狠狠朝他踢了一脚,喻家琦吃痛,单脚跳远,骂骂咧咧。
“老师没教你不该听得不听吗?下次就不是腿了。”
言毕,庾琬琰两手各自拉着苏忆然张子蓁,头也不回走掉,落单的温木兮微笑挥手告别两人。
白慕谦踱步到喻家琦身旁,沉吟片刻,缓缓道:“我有告诉你,第一次见庾琬琰是什么时候吗?”
突然提起过去,喻家琦摇头,猜测:“篮球场,我手受伤那天,我们一起观看她们打球。”
微微摇头,白慕谦看着她们背影消失的方向,似呢喃:“篮球场,更早。”
“刚开学非要打球那天,当时,你三分球砸到篮筐弹出去,伤到了人,我去捡球时替你道了歉,而被伤的正是庾琬琰。”
喻家琦怔楞,竟还有这段巧合,不觉露出笑容。
白慕谦静静看着他,将所有情绪变化收归眼底,曾听到了很多传闻,以及最近喻家琦发生变化,所有种种联想,垂眸低叹。
叹自己痴傻,本以为那日温木兮紧紧提醒自己,没想到却是更深的意味。
她说:“无论庾琬琰之后做了什么,不要怀疑她对你的感情,她是真心欢喜的。”
她说:“万一某天和平分开,不要质疑这段感情,它是单纯的。”
“家琦,她们中间与你最先有渊源的是庾琬琰,我当时是帮你道歉,万事论因果,你与琰琰似乎比我更有缘。”
言语愈发扑朔迷离,喻家琦看着对方,眉头微皱,“慕谦,怎么突然这么说?”
白慕谦呆愣盯着黑暗虚空,神情虚无飘渺,片刻恢复清明,释然道:“家琦,你自己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变了,你的心是否依然。”
喻家琦猛然抬头,瞳孔逐渐发大,好似什么东西正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