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六儿悄悄的问溟音:“祭天仪式是什么?”
“就是,要一百个人,去告诉天,楚山的诚意。”溟音低声说着,脸上些许悲伤。
“一百个人?一个人不行吗?或者……天自己不能来视察吗?”许六儿疑惑的问。
溟音转头笑着摸摸他的头道:“天,是不会来的。”
“为什么?”许六儿不依不饶。
“因为,路太远。”溟音笑着回答道。
楚山王可能一生都会因怀疑妻子与儿子而悔恨吧。若怀疑他,可以让他离你远远的,不要见他,从他世界里消失,千万不要犹豫不定,因为对于彼此都是难以挣脱的伤害。
这个寿辰,楚山王过的并不好。殿中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喝着酒,聊着天,派遣自己内心的恐惧,他们害怕狼斩随时以什么借口向自己刺来。
楚山王自言自语道:“暴力能解决掉很多问题,但也会留下更多问题……”
正午过,紫明宫外,天坑台上,大祭祀衣着怪异,挥舞着法杖和法器。所谓天坑,就是一个送祭品给天的地方,大约两人深的天坑四壁有数不尽的抓痕,生人见之,只觉有双利爪在抓着心。来来回回,年复一年,天坑里的血黑了又红,红了又黑。
弗渠侯亲眷全部押到。他们被捆绑着手脚,蒙着眼睛,围着天坑紧紧挨着站了一圈。好多人都在颤抖着,恐惧着,人,在极度恐惧时是没有眼泪的也不会大吵大闹的,他们脸色苍白,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一切的安排。
大祭祀舞的疯狂,仿佛他不是一个人,是一只兽,在向天祈求着什么,突然,大祭祀站定,大声道:“时辰到!祭天!”
溟音立刻捂住了许六儿的眼睛,迅速转过身去,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别看。”许六儿点点头,乖乖的把脸贴在他的怀里。溟音此刻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顿时,天坑之中,火旺盛,火红,士兵一一砍断了束缚住他们的绳子,和蒙住眼睛的布绫,一百人整齐的被推下了天坑,推他们下去的人也纷纷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那些人嘶喊着,在根本不可能爬出的陡峭坑壁上努力的抓着,在绝境时,任何荒谬的希望人都不愿放过,可大多都是事与愿违。他们眼神乞求着,看着那些高高在上,一言一语能决人生死的人,他们希望他们之中能有一个来救救自己,可是,没有。火吞没了那些人,他们由开始的挣扎,嘶喊,慢慢变得安静,声音变的稀疏,无力,最后只剩下火燃烧的声音,天坑的血又红了……
溟音听着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喊,仿佛自己的心也碎了,他闭着眼睛,双手颤抖着。
许六儿见他很痛苦,她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抬头对他说:“溟音哥哥,如果你可以做些让自己不那么痛苦事,你就去做吧,哪怕只是一点点。”
溟音微微叹息一声:“从小,这本该司空见惯,可是,我总觉得这一切和我有关,那些被祭天的人,我欠他们的……”溟音转过身去,看着还未尽是枯骨的天坑,他伸出了他已化为龙爪的右手,手心生出一道紫色的闪电,如同紫龙盘旋于天坑上空,突然紫龙俯冲入天坑,天坑紫光乍现,照的人睁不开眼,那一刹那,仿佛映紫了天。
天坑之中的火灭了,被烧死的人竟然慢慢活了过来,毫发无损的站了起来。众人惊讶于龙脉之力,同时也为楚山的未来深深担忧。
大祭司如同疯了一样,他从高台上飞了下来,指着溟音说:“你,冒犯了天!天若不佑楚山,区区龙脉能算得了什么!”
溟音也才知道原来龙脉之力可以起死回生。
淮汉王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惊奇更是暗自窃喜,淮汉王对溟音说:“二公子,你救了祭天之人暂且不论,你可知你救的可是那反动之人的家眷啊。”
“国有律法,反动者自有律法惩治,何必要如此残忍呢!”
“天之意,不可违。你触怒了天,楚山留不得你!”喊出这一句的正是自己的亲哥哥长空溟日,那狼斩,本该杀敌立功的狼斩,此时朝着溟音奔腾而来,许六儿见此,冲到了狼斩前,为溟音挡剑,只刹那间,一道红光闪过,溟音和许六儿竟然都消失了……
大祭司疯狂喊道:“妖法,妖法!此人不除,愧对天,此人不除,楚山不安啊!”
“血甲兵听令!”溟日吩咐道,“即刻追击,就地斩杀,不必回来禀报了!”溟日愤恨一语,让在场的人惊讶于他的绝情,沙场百战,竟变得如此冷血了。楚山王不言一语,他似预感到了什么东西,他只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看着那道红光消失的方向。
溟日见大家都沉默不语,遂吩咐道:“今日父王寿辰,本是个大喜日子,不想却有妖物作乱,好在,大家都毫发无伤,未免再出什么乱子,大家请回吧!”
溟音吩咐完,转身便走了。他不习惯穿着太舒适的衣服,习惯了穿着冰冷的铠甲护国护家。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海德殿,原本是属于兄弟二人的。十年了足够改变一个人,在溟日的心中,国与胜利永远在第一位,永远。他无声的哭了,泪是为自己流的,也是为弟弟流的。
房间里,安放着的血铠的胸口处竟然放着一朵红色的彼岸花,彼岸花下放着一枚空白的玄阴符,溟日心中一紧:“澜生门……”突然那玄阴符上冒出一团黑色的气,那黑气渐渐化作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他声音鬼魅低沉:“楚山护国将军……”
“什么妖孽?”溟日的狼斩指向了那个黑影。
“狼斩再强不过就是个凡剑,令弟的那颗心可是神品。”
“你什么意思!”溟日依旧剑指黑影。
“所谓龙脉,不过就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而已。你的母亲就是寒山之上守卫龙脉的山神,可是她把龙脉传给了你的弟弟,而不是你这个长子……你保家卫国,沙场征战,难测生死,可是你同为神之后,却无他那样的神力。可惜……”
“呵……”溟日冷笑一声说:“你在此蛊惑,无非就是想要我杀了溟音。可是你究竟是谁?与溟音有什么非死不得过节?”
“将军,我可是为你着想啊……我游走人间,见惯了这些背叛和抛弃,于心不忍,所以打算来帮帮你。”
“不用你帮!我自有打算!”溟日收回了剑,转身不再看他。
“好。既然将军如此决绝,我也不自讨没趣了。玄阴符我留在这儿了,将军什么时候想通了,便以此符写下令弟的名字,自有人替将军解决了他,同时也会有人把龙脉物归正主。”
那黑影临近消失时,又说了一句:“其实,当年你的母亲在火石林是被我劫持的……你母亲所保卫的龙脉之力原原本本都该属于你……”
溟日听此愤恨难平,他握紧了狼斩转身刺向身后,却见那黑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向了玄阴符:“碰我母亲的人,都该死!”
那个黑影于城外的一处野林现了身,他一身黑衣,提着血一样红的玉镰,镰刀头上刻着簇拥的彼岸花,镰柄挂着一盏灯,灯火血红,不时冒出几粒火星。他一身的煞气,所过之处,花草枯萎。
火石林中,身为野妖的他是想劫持王后并且杀了她,独吞龙脉之力,但是,一个白色的影子救了王后,还把他给打伤了。
现在的他是澜生门门主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