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舞已落幕,狂欢已结束。
天上有星有月。
街道很寂静。
马狂潮已微醺。
林弃儿也醉了,他虽一口酒未喝,但却被舞者的舞迷醉了心神,从“舞阁”出来直到街上,他的脑海里依然残留着舞者的舞姿虚影。
一路走来,街道很寂静,只有几家店门前亮着灯笼。
今晚有风,一盏灯笼似不胜风力,掉落地上。
吹风动地上的灯笼,一路翻滚着滚到一个人的跟前。
这人一“脚”踩破了灯笼。
这只“脚”和世上所有的脚都不一样,因为这只“脚”是一根棍子,这个人是个只有一条腿的瘸子,棍子就是他的另一条腿。
这条“腿”却比正常人的十条腿还有用,只见这人用棍子一点,眨眼间就掠过了十丈距离,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马狂潮朝酒已清醒了七八分。
林弃儿、蔡猗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右手握着棍子,支在地上,棍子有一人长,比甘蔗要细一点,色泽暗青,看不是什么材质的。
这人身形很瘦,瘦得就象他手上拿着的棍子。这个人的脸也很瘦,眼神冰冷,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仿佛和这夜色溶为了一体。
平常要是看到这样一个残疾之人,你一定会生出怜悯之心,但看到这个人不会,因为你一看就知道他不需要怜悯,他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强得多,也可怕得多。
蔡猗仔细端详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后,道:“你是‘一杖行千里’独孤风?”
独孤风道:“不错,我就是独孤风。”
蔡猗道:“你是来为顾家公子出头?你为顾家效力了吗?”
独孤风没有回答。
“你不吭声我也知道是为了顾家。”蔡猗道:“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独孤风也做了别人的打手。”
独孤风冷冷道:“有什么奇怪,是人就难免会有求于人的时候。”
蔡猗道:“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们?”
独孤风冷哼一声!
蔡猗道:“你怎么不动手?”
独孤风转过头去,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自己动手砍下一条腿,我就放过你们。”
蔡猗和马狂潮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蔡猗道:“好!我们自己动手。”
说罢“呛啷”一声,两人拔出刀剑,一跃而起,急电一般向独孤风袭去。
两人的配合一向很好,出手很快,攻势很凌厉。
但独孤风看也不看他们,手上的青杖随手刺出,一杖就拦下了两人的攻势。
蔡猗和马狂潮落于地上,两人提气又攻向独孤风,刀光剑影在月色下如飞瀑闪电。
但不管他们攻势多么狂烈,独孤风的青杖总是很轻易就瓦解了两人的攻势,两人根本就攻不进去。
独孤风的青杖忽然一快,突破了马狂潮的刀光,马狂潮回刀抵挡,独孤风手腕一抖,杖尖挑在马狂潮握刀的手上,马狂潮手松刀落,独孤风杖尖直刺马狂潮心口。
蔡猗见状立即抢进,独孤风回杖疾刺蔡猗的咽喉,这一招变得奇快,电光火石间杖尖就到了蔡猗的喉间。
眼看蔡猗就要伤在独孤风的杖下,就在这时,林弃儿已经拔剑出鞘,一剑挡开独孤风的青杖。
蔡猗飞退,只觉喉间发痒,惊出一声冷汗!
独孤风冷冷地看着林弃儿,慢慢举起青杖,平伸,“哧”的一声,突然刺向林弃儿,象毒蛇吐信,迅捷异常。林弃儿晃身避过,一剑刺向独孤风,独孤风回杖挡开。
瞬间两人就交手了十来招。
两人交手太快了,马狂潮和蔡猗只听到剑杖交击的声音,却看不清楚究竟是杖影压迫了剑光?还是剑光追击着杖影?
马狂潮和蔡猗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虽然两人对林弃儿很有信心,但他们都知道独孤风这个人,独孤风的青杖在江湖上久负盛各,和“九尺惊魂”柳飞烟的惊魂鞭,同属武林中的十大奇兵之一。
两人都有了打算,一旦林弃儿落了下风,他们就上去三人战一人。
林弃儿和独孤风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很辛苦,被独孤风的青杖威力危罩下,就象狂风中的孤树,随时都会被折断。
等交手过了二十多招后,林弃儿已经渐渐牵制住了独孤风的青杖,马狂潮和蔡猗也稍微能看清点战况了。
到了三十多招的时候,林弃儿已经稳占上风了。
四十多招后,两人收招。
独孤风盯着林弃儿,青杖支在地上,有血从臂上淌下来,滴落在地上。
半晌,独孤风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就动手,不杀我就走了。”
林弃儿道:“你还不能走。”
独孤风冷冷道:“你想怎样?”
林弃儿道:“留下一只手再走。”
独孤风道:“那你来砍吧!”
林弃儿淡淡道:“为何你不自己动手?”
独孤风稍顿后道:“好。”
说罢青杖一伸,挑起马狂潮落在地上的刀,杖往地上一插,空出手来接住刀,一刀向左手腕处砍落。
左手齐腕掉在地上。
独孤风面不改色,好象砍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独孤风道:“可以了吗?”
林弃儿道:“你走吧!”
独孤风拔出地上的青杖,人也拔空而起,跃上屋脊,象只夜鸟一样飞掠而去。
独孤风走后,马狂潮捡起地上的刀,三人继续往“锦华客栈”的方向走。
马狂潮边走边道:“娘的,妞没还没上手一个,架倒打了两架了。”
蔡猗道:“独孤风都来了,还不知道有多少高人来了洛阳。”
林弃儿道:“这个独孤风很有名吗?”
“嗯!”蔡猗道:“独孤风这人脾气古怪,向来独来独往,杀人全凭自己好恶,他的青杖被誉为江湖十大奇兵之一,武功很高,晚上没你,我和马儿就栽他手上了。”
马狂潮笑道:“我老马就是运气好,以前有事小蔡帮我,现在又有林老弟,哈哈哈!”
“算你说了句良心话。”蔡猗道:“顾、王两家本来手上就有不少高手,现在又请了不少外援,看来这次两家争斗的规模不会小。人家大家族间的争斗,我们算怎么一回事?无缘无故把两边都得罪了,到哪说理去?”
又道:“林老弟,马儿,这几天咱们还是小心点好,不然被‘猛虎堂’知道了也追到洛阳来,到时候咱们三面受敌,真是三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江湖多险恶,君子当自强。”林弃坚定地道:“该小心的我们要小心,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躲不开的干脆就不躲了,一味躲避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避无可避的。”
又道:“若‘猛虎堂’真的逼人太甚,迫我们于死路,那咱们就回过头来和它拼一拼,咱们不是鱼肉,还能任人宰割?置之死地并不一定就会死,也许还能杀出个黎明天。”
“嗯!‘猛虎堂’我们先不去管他了,”蔡猗道:“我现在担心顾家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可能还会找我们麻烦,洛阳牟竟他们的地盘。”
“蔡哥,马哥,我是这样想的,顾、王两家现在忙于他们之间争斗,应该不会花力气对付我们。”林弃儿道:“我们先留下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我们再走不迟,这里离京城开封只有几百里了。”
“嗯!”马狂潮和蔡猗都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