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此阵变幻莫测,征伐年间枉死阵中者无数,一但被围阵中除非肋生双翅,否则断无生机。
不过传言终归是传言,总待一二惊才绝艳之辈将其打破,消弭于尘土。
就如今天堂上这位。
一人一剑,闲庭信步,便令周遭众人如临大敌,一身玄衣玄甲更是使人有种风雨欲来摧满城之感,直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两位悍将被此人气势逼的连连退后,竟生出背弛之心。
“满城敌?”唤作墨玉的无双武将抬眼轻笑。
“吾教你满城皆不敌!”
下一瞬,剑光划破了夜色。
“等等,”一声略有些突兀的嗓音从堂后传来,悦耳,空灵,还颇有些戏谑轻浮。
不过倒是让这边的凌厉局势微微一缓,更确切的说是让除玄甲墨玉外的其他人长舒了一口气。
一剑当空掠去,铁垒大阵闻声而破,奈何桥上徒添亡魂十数。
金雕不破娄金甲,一剑霜寒十九州。玄甲将军果非浪得虚名。
不过也仅仅是一口而已。
早已被吓破胆的琼楼将军邱恒在望清出声之人长相后猛的蹬蹬连退数步,弓背乍起,好似遛弯中偶遇肥猫的耗子,惶恐中竟惊惧难言。
“怎么会是你?”倒是唤作莫问秋的武将更有些气魄,虽持剑之手亦兀自抖个不停。
“风玄真人呢?”
他上下牙膛打着摆子,仿佛秋收时节随风轻舞的沉甸麦穗。
“哦?”那自是桃源的男子笑容玩味。
“将军说的可是此位高手大真人?”
他袖袍轻挥,摇摇一指,青葱玉指间还隐隐带着丝丝血渍。
“什......什么?”无愧于沙场百人敌的凶悍武将目眦尽裂。
只见不远阴影里似绽开了一朵血色桃花,鲜血四溢处袍服尽碎,一具五短身躯被当中撕裂,死状凄惨,数件道门至宝泼洒一地,无人问津。
这......这是那位道门风字辈的大真人?凶悍武将心如死灰。
他尚还记得来之前这位道门大真人是如何夸下的海口,什么不是一合之将,三息之间定然将其擒拿,五天轰雷阵,九转星云锁,诛仙大阵。
呵呵,
原来都是吹嘘打混的屁话!
挺大个名头却也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哦,不,只是身死,这小老儿原本就没多少道行,还消个屁的消。
看来今天这一劫不易渡了,一个玄甲墨玉便已颇为棘手,如今还多了个道行高到不知几何的桃妖,武将咽了咽口水,心中喟叹。
都怪这厮阉货,他用眼狠狠剐了剐身旁披红袍者,恶向胆边生。
可这缓步行来的出尘男子却并没有准备给他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依旧行的不紧不慢,亦不悲不喜,清冷月色照拂下一袭落地银衫尽显风流。
几簇猩红血珠彷徨银衫之上更添三分妖娆美感,真真好似一幅踏雪寻梅图。
不,比那更甚,因为,
比那更冷。
明明面前只有唤作桃源的出尘男子一人,可这老阉人与二位随伴武将,还有门外无数兵甲皆心胆俱裂。
他行一步,他们便退一步,他上前一步,他们便再退一步,直至悉数退出了厅堂,退出了大殿。
面前无悲无喜的桃源行的随意,众人却退的惊心。明明是个手不能提的书生架子却有着沙场万人敌都不曾身负的苍冷煞气。
好似一把万年玄冰铸就的冰剑,直抵在你胸膛,让你退,你便退。不带情愫,只是命令。
直到你退无可退!
他终究是动了,却不是众人心中所想的那般欺身而上,将面前众人斩作血泥。
只是轻轻抬头,静静望天。
一瞬间仿佛刚才那个宛如绝世杀神的冷血男子已然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是那个名动京师,明眸皓齿,笔墨甲天下的翩翩少年。
眸子中映着月色,又好似藏了星辰。
一带头都尉不禁心中暗叹,他终于明白为何家中的黄脸婆与那尚未经事的女儿都对面前男子如此倾心。一颦一蹙间竟忘了刚才被逼入绝境时的窘态。
“晚来天欲雪,”桃源轻轻吟诵,袖袍鼓鼓间涌出花瓣无数。
平地起狂风,渐成一盏桃花大盏。
狂风愈演愈烈,终将整个将军府吞入腹中。
“大人,”他傲立风眼处,左手举杯,第一次正视面前千军万马。
“能饮一杯无?”
笑意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