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久违的痛感却迟迟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别样的触感,来自胸口。女孩儿缓缓睁眼,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映在她眼前,如雾如水,她微微偏头,那簇尖锐的铸铁荆棘距她脸庞不足一寸。
他姿势怪异,对她半托半扶,想来也是事发突然,没那闲暇思虑再多,她目光一寸寸下移,直至自己胸口,皇宫禁内的吃食自是较民间精细滋补太多,她虽芳龄甚浅不过发育的却照民间相仿女子早了不少,一双盈盈酥*早已初露端倪,女孩儿俏脸一红,眼中逞娇带恨,那里......那里不知何时长了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爪子,她羞红了脸,像染了胭脂的梨花,比桃花还娇艳三分,一双美目喷着愠火,都能把他烧没了。大家闺秀的气派荡然无存,她蹭地起来吼他,指尖儿就对着他的鼻子:“你个......,”她不吝以最恶毒的言语咒骂他,可她又有些词穷,她自小长在深宫,锦衣玉食,何曾学过这些。
????唤作映鸾的女孩儿气不过,她扬起巴掌狠狠甩过去,在他白净的脸上留下红通通的五指印。小僧亦是有些后知后觉的惶恐,他只是佛家心性使然,不忍她受那破相之苦才匆忙回身相扶,怎料竟鬼使神差般触碰到了那里,他缩手如闪电。
映鸾上前一把捉住崇楼衣襟向外拖去,穿过花丛,直抵人群,人越围越多,崇楼的脸庞也越垂越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复往日神意。她定是要在众人面前好好揭露自己的无赖嘴脸,崇楼无比笃定,他可不是个书呆子,也曾陪着诸位师兄弟出过寺门,于闹市中见过府吏鸣锣压着犯人游街示众,以儆效尤,便是如今的景象,不过主角换成了自己。
他是个虔诚的小僧,最是将身份名节看重,若是如今之事宣扬出去那他还有何脸面于这寺门中吃斋礼佛,那些原本就瞧他不起的师兄师弟又该如何人前人后诽谤编排,他不敢再想下去,脸憋得通红,死死盯着地上想寻条地缝溜掉。
崇楼一直未敢抬头,故未能看见那些佛门大德与一众小僧脸上的玩味风景,嫉妒,毫不掩饰的嫉妒,嫉妒到咬牙切齿,眸子能吐出火来。
“他,以后随我了。”映鸾环视四周,声音不大,却教在场之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除了等待审判降临的小僧崇楼。众人目色复杂。
崇楼不解抬头,正撞在映鸾含芳待蕊的目光中,“你可愿意?”她虽身高不及他,却天生了种由上及下的威势,遗贵出尘。
“贫僧不......”崇楼此时心中再无二物,双手合十间只希望可以匆匆离去,早一点脱离这汪苦戮海。
映鸾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还未待他说出几字便伸手捏住了他的嘴,荷色的袖摆起落像纷飞的蝴蝶。
”小和尚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应下还则罢了,你若不应......“唤作映鸾的女孩儿轻轻附耳在他身边,有意拉着长音,”那方才的事......“她吐气如兰,不经意间满是威胁。
惊的崇楼额头青筋一蹦。
映鸾笑了笑,向来时方向行去,人群自然而然散开一条通路,执礼甚恭,一双藕色莲鞋徐徐踱踱间如游鱼戏水,冷日空灵。
”明日晨时来寻本公主,切莫迟了。“女孩儿声音从尽头处缓缓传来,清澈,悦耳。
唤作崇楼的寡淡小僧方才知道那是公主,不过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寺内新贵无数她却独独挑了自己。
时光可不待人思虑,白驹过隙间一晃已是六月。百鸟齐鸣,草长莺飞。
“崇楼,你这招式对不对啊?怎么看着像傻傻的叩头虫?”
“崇楼,你裤子破了,羞羞羞!”
“崇楼......”
女孩儿话痨不停,即便偶尔一顿也是在往嘴里扔着果脯。顺带着用果核儿投向小僧。
“女施主,请不要在贫僧练剑时出言相扰,”小僧转过头来双手合十,不过十二三的岁数却拿捏起高僧模样,“容易走火入魔。”
小僧一本正经。
“我呸!”女孩儿乐不可支,“就你这呆样子配上这傻招式,不行了,我......我,”女孩儿若不是心疼这身锦绣服子怕是要满地打滚了。
”女施主莫要小觑贫僧这套剑法,此为上等武学,学成之时可......哎!女施主你这是做何?你别扒贫僧裤子,哎!女施主!女施主快松手,不松手你松口也行啊!“
”听说你们出家之人不穿亵衣,今日......今日本公主倒要看看,“唤作映鸾的女孩儿眼中精光四射,扯得欢快。
小僧提拽着裤子,俏脸红透,“今日......今日是准提菩萨圣诞,住持吩咐过要施主至大殿礼佛,不......不可无理。”唤作崇楼的小僧磕磕巴巴,原本提及菩萨应双手合十以示尊敬,可怜他双手要紧紧揪着腰间系带,着实不便,只能从简。
“住持吩咐的?”映鸾眼珠一转,武力不成又改智取,不信拿不下这个小和尚,她缓缓松开手,一双眸子眯成了缝,不无狡黠道:“那本公主和住持哪个大?你又听谁的?”她言毕后一脸漫不经心,不过两支小耳朵还是出卖了她,支起老高,仿佛一只小狐狸。
崇楼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双手合十恭敬道:“公主与住持自然是住持大,贫僧也自是听住持的,”他微微抬起头,一脸浩然天经地义,映鸾差点仰脖喷出一口老血。
真是个呆和尚!
“怎的是他大?”映鸾蹬蹬两步上前,小手险些戳中崇楼鼻尖,怒气冲冲道:“本公主可是帝君嫡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公主怎还能不敌一个寺庙住持大了?你说!”映鸾气不过便又要动手去掐崇楼的脸,要一把拧出水来。
崇楼一万个头大,觉得眼下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不过与她讲理普法总好过她动手动脚胡搅蛮缠,只好两其相害取其轻了,他轻吟了一声佛号后静静出言:“公主与住持并非一类,本不可相比,若公主执意相比贫僧可做一参例,”他清了清嗓子复又出言,“公主之位受之帝君,住持之权受之佛祖,若论公主与住持之高下无妨论之帝君与佛祖之高下,世人皆知帝君潜心礼佛,月初月尽年首年余皆至寺院参拜,可又有谁曾听闻佛祖进宫礼拜帝君?如此相比孰高孰低不言而喻。”崇楼一阵洋洋洒洒,说得映鸾哑口无言,想借题发挥打击下他的嚣张气焰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