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城,凤鸾殿。
夜九一袭华衣,端庄的坐在梳妆台前。
旁边伺候的大丫头叶子手里拿着木梳为其梳头。
叶子手里面动作不停,口齿清晰的吐字。
“君后,女皇陛下一早下了早朝便来了凤鸾殿,只是您那时还睡着,不忍打扰您,就又回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去了。”
闻言,夜九只是睁了睁眼,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作反应了。
对此,叶子也只是叹气,自小殿下失踪之后,君后对女皇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
这些年,无论女皇做什么都无法获得君后的原谅。
两个人就一直冷战到现在。
叶子将发带系好,扶着夜九起身。
窥了一眼夜九的神色,叶子轻声寻问道:
“君后,今日还要去寒山寺里祈福吗?”
夜九微微点头,清冽的嗓音带着春风般的柔和。
“吩咐下去,本君要起程去寒山寺里祈福三个月。”
“是。”
叶子虽惊讶君后怎么又延长了祈福时间,但也不敢过多揣测。
轻声应下,便转身安排人马去了。
叶子走后,内殿只余夜九一人,其余人没有夜九的准许,自然不敢随意乱闯。
他独自走到床前,弯腰将枕下的红绳取出。
手指抚摸着红绳结成的字眼,他的眸中是化不开的悲伤。
“我的月儿,你到底在哪儿?他们都说你已经不在了,可是我不信,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他轻声呢喃着,俊美的脸上凄苦一片。
仿佛魔怔了一般,只低低的念着“月儿”。
突然,外面传来男童奶声奶气的呼唤声。
“父后父后,澈儿不想您去祈福,澈儿想您陪着澈儿。”
话刚说完,一个七八岁大的奶娃娃迈着他的小短腿跑了进来。
后面跟着他的奶娘柳姑姑和刚办完事情的叶子。
夜九小心的将红绳放回原位,转过身,眉眼带笑的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小人儿。
一把将小人儿抱起,夜九笑着道:“你个小机灵鬼,怎么不睡懒觉了?有没有用早膳啊?”
“回父后,澈儿一早梳洗好就来找父后了,还没用膳。”
夜九见他额头上有些许薄汗,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些一本正经。
心里一软,他伸手替他擦了擦汗,道:“你啊!”
说着又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叶子道:“去传早膳吧!”
“是。”
叶子赶忙应下,再次转身下去传膳了。
夜九抱着钟离汐澈坐在床沿上,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
笑着道:“刚才怎么说那种话?”
钟离汐澈一听,知道他指的是刚才他才进来时说的那句话。
于是坐正了身子,“父后,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去祈福了?澈儿想让您陪着澈儿。”
夜九听言,声音沉沉。
“不可以,澈儿。”
“为什么?”
夜九却不再看他,也不回答,视线飘远。
半晌,怀里的钟离汐澈开了口。
“是因为皇姐吗?”
夜九思绪被拉回,闻言一惊,低眸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的?”
见夜九已然收起笑容,脸色严肃的模样。
钟离汐澈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挣扎着从夜九怀里跳下来。
小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父后和母皇一样,都只喜欢皇姐,不喜欢澈儿,明明……明明皇姐都不在了……”
夜九闻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轻斥了一声。
“澈儿,谁准许你胡言乱语的?”
哭泣的钟离汐澈傻眼了,若是平时自己哭的话,父后一定会立刻轻声哄他。
可是现在,自己哭了,父后不仅不哄他,还责备他。
这下,钟离汐澈也不敢哭闹了,他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想哭又不敢哭,他也不知道父后怎么就生气了,他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夜九也不是傻的,他家澈儿还这么小,肯定是有人故意挑唆。
钟离汐澈吸了吸鼻子,软软糯糯道:“是,是我不小心偷听到风贵君同母皇的对话才知道的。”
夜九皱了皱眉,风贵君,风辞?
哼,夜九一甩衣袖,将钟离汐澈拉了过来,声音柔和下来。
“澈儿,不要听别人瞎说,你皇姐还没死,她一定会回来的,知道吗?”
“嗯,孩儿知道了。”
钟离汐澈点了点小脑袋,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
他仰起头,道:“父后,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替皇姐祈福啊?”
夜九身形一顿,澈儿一起去,他是有些心动的,但……
想了想,他牵起他的小手,另一只手抹掉他眼角的泪珠。
“澈儿,三天后就是皇家春猎了,父后不能参加,只能由你跟随你母皇前往。”
钟离汐澈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了。
夜九见他点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没过一会儿,叶子便进殿传话,早膳已经备好。
夜九便没在多言,站起身,牵了钟离汐澈往外走。
没有看到钟离汐澈低垂着脑袋下面,眼神发亮……
春猎……可是个出宫的好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