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茶未半,就有差役扶着王二婶到了门口。
廖杰和方县令分坐左右,一眼就看出情况不对。王二婶完全倒在差役身上,脚步虚浮,如果不是差役有力,哪还能行走。
廖杰起身疾走到二婶面前,撩起二婶额前头发,顿时大怒。
方县令随身在旁,知道事有不好,廖管家换过衙差,不顾二婶身上的臭味和满身血迹。
廖杰的双眼喷火,方县令喝问衙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衙差回复,昨晚带回犯人,赵衙头连夜上刑,逼问王家妇人。再将……
衙差的话到后半部分已经吞吞吐吐,两人都是成精的角色,哪里不知道。廖杰更是怒气勃发,强忍着怒气道:“东翁,你看此事……”
方县令肃容满面,平日赵衙头仗着本家族人做官,有时欺下瞒上,做些勾当,只要无大过,方县令也不愿与他撕破脸皮。
但现在差点令王家妇人致死,这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更何况廖杰在旁,哪里还有多余的选择。
“来人呐,速速将赵衙头唤来,再去请城中最好的医生,为王家妇人看看。”方县令吩咐道,见衙差还楞在一旁,又训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廖杰反而忍不住了,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黑铁材质,从边上两条威武神龙盘升到顶部作二龙戏珠状,正面一个大大的令字,金钩银划!
再一翻背面,阳刻着“左巡司、钱粮道地部廖统事”字样。一个方形印章在旁阴雕作红。
“东翁恕我无状了!”
方县令虽然隐约知道廖杰与一些朝中大员密切,哪想竟然是朝中风传的,朝廷秘密部署的左巡司一员。
按品级。他只是区区七品县令,而廖杰是直属统事,那相当于四品大员。哪里是他能比的,就要恭敬跪地行礼接令,廖杰一把将他抓住。
“只要东翁不怪罪我就好”。
方县令擦了擦额头冷汗,“哪里哪里,先生正当如此!”
廖杰也不再客气,“令,将状告王家白家的原告人等速速带来,赵衙头分明是公私不分,滥用私刑,将此人速速抓捕归案,今日不将此事解决,何以面对梅芳百姓。”
廖杰带来的劲装汉子和衙差混合成一只队伍,直奔衙外而去。
方县令心中大寒,只求自己乌纱安稳,实在不行只求人头安稳也行。又请廖杰上座,廖杰哪里还有心思喝茶,让方县令叫来后院的丫鬟老婆子,拆了一块门板当床,就地把王二婶放躺在上面。
方县令、廖杰等人守在外面,王二婶暂时性命无恙,还有呼吸。但受伤严重是肯定的事情,已经去请大夫,是要等时间的。
只有让手脚麻利的丫鬟和老婆子找来干净衣服,烧好热水,先将王二婶清洗一下才行。
时间匆匆,先回来的是抓捕赵衙头的衙差和廖府的护卫。压到房前,也不先问,那赵衙头还满嘴酒气,人也偏来倒去的。
看得廖杰一阵火冒,叫人舀来冷水往他头上一淋,劲装护卫两脚踹到赵衙头的腿后。赵衙头腿软砰一声跪在地上,将迷未迷的眼睛有点清醒了。
那些衙差都不上死手,廖府的护卫可管不到那么多,上两个精壮汉子将他死死按住。赵衙头还想逞威风,刚想大骂,廖管家“啪啪”两个耳光就飞到他的脸上。
赵衙头这才彻底清醒,廖杰满脸怒容的瞪着他,方县令在一旁不做声,不过恨恨的样子却一览无遗。
有护卫才走到廖杰近前,低声说话。
廖杰情知有事,只是眼神闪烁,双拳紧握,胸口胀鼓,显然气到极致。
叫过廖管家,吩咐他马上飞奔回府去请大夫人马上前来,又低声叫刚才的护卫,那护卫和廖管家领命又出门去了。
廖杰不说,方县令也不好多问,只怕廖府护卫打得轻了,惹恼了廖杰。又害得自己乌纱有险,着实可恨!
大夫终于请到,丫鬟老婆子替二婶搽拭干净,一干人等忙进去查看。
来到床边,廖杰终于看到了二婶的情况,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一双嘴唇乌黑,脸色被搽拭过后更加煞白。
鼻子上还有丝丝乌血,十个手指齐掌红肿了一圈,左手大拇指更是诡异的搭在手掌边上。旁边的丫鬟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架势,廖杰忙问,“可还发现其他伤情?”
那丫鬟回到:“在……背上还有多条伤,好生吓人,皮肉翻卷,奴婢们怕得很。”
大夫在旁说道:“病不嫉医!我们转身,速速将病人背后衣物解开,我好查看。天气炎热,血肉受伤,万不可捂着。”
那丫鬟老婆子轻手轻脚将二婶翻身,找来剪刀将后背衣物剪开。
一片血肉翻卷,几可见骨!
“呀!”廖杰一声怒吼冲出屋外一脚飞起将赵衙头仰头踹飞。想当年白手起家,廖杰也是水里来火里去的人物,生性豪爽又粗中有细。
黑里白里都是打转的游龙,更加黑暗的事情都见识过,只是他和安琳对小泽的喜爱非常,心忧白泽又见白泽亲人受这无妄之灾,感同身受之下这些年修身养性再也无法憋住。
一脚爽完,这又反身回屋。只看得方县令双脚发抖,连忙叫丫鬟去后院让自己夫人将这些年收藏的千年人参,五百年首乌,有什么通通取来。
医生大概查验了所有伤情,只是王二婶仍然昏迷不醒。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大夫运用指法,或捏、或弹、或戳,不过片刻二婶的头上和脊椎已经插好。等大夫将银针拔出,二婶终于“嗯”一声吐出一口气来。
双眼微咪,大夫再将银针一插、一弹,二婶终于清醒过来。
就要起身,廖杰连忙上前,“王家嫂子,切勿动弹,大夫正在为你整治。我是小泽干爹廖杰,你且放松,一切有我!”
二婶头一歪,又晕倒在门板上。
大夫将她双眼挣开,左右都看过,“无妨无妨,只是吃不住累,身心俱疲。我先开两幅金疮药,一副涂背,一副涂手。再开三幅内服,可安排人去药房速速取来。只要今日渡过,应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