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就是这里了,”谬新拉开车帘,拿过条凳扶着嬴稷走下马车。
听闻咸阳城内开了一家孤儿收容所,还是用平阳府邸改造,嬴稷生了好奇之心,决定过来看看。
“唯爱居,”嬴稷喃喃自语念着匾额上的三个字。
“王上,小人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唯爱居是将军府的一个丫头在管理,听说这事是将军认同的。”
丫头?嬴稷脑海中闪过那抹白色的倩影,会是她吗?
“王上,我派人去叫门。”
嬴稷抬手制止,“不用,你们都在门口守着,寡人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一走进院中,便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兵荒马乱食不果腹的年月,习文断字是宦官子弟才有的殊荣,竟然有人肯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教他们知识,嬴稷心中对这名女子打心眼里开始佩服。
“不错不错,”冬至拿着戒尺,看着一群孩子摇头晃脑背诵老子的道德经,心生安慰,他们能有个快乐的童年,都是他的仁慈赐予,他,内心莫名的泛起涟漪,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是蛊毒发作了吗?
“女先生,女先生,”几个孩子围了过来,“我们想看你跳舞。”
“跳舞啊,”冬至收回思绪,“我需要人伴奏才可以哦!上次教你们的月下曲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一个年长点的孩子自告奋勇,“我来伴奏。”
嬴稷走进院中,但见一袭素色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面裹白纱,手握扶桑,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让人挪不开眼。
一曲舞罢,孩子们看的目瞪口呆,这比舞台上的戏子可强百倍千倍。
“好,”人群中传来鼓掌喝彩声,孩子们才反应过来,跟着拍手叫好。
冬至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位王公子,颔首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这一笑,嬴稷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她勾了去,天地间只剩她一人,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摄人心魄,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来,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
“王公子,请用茶。”
“谢谢冬至姑娘,”忙起身捧住茶碗,眼神没有片刻离开过她。
“公子是来找将军的,他挂帅出征,现在估计已经到义渠了。”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冬至不解地看着他,我们之间有什么交际吗?
“哦!我的意思是,白兄临行前特意关照过我,让我帮忙来照拂这里。”
“有劳王公子了,”立在一边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
“冬至……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冬至微笑地点点头,“当然,名字就是让别人叫的。”
“那好,”嬴稷异常兴奋,“寡……以后我就叫你冬至,你也不要叫我王公子。”
“这样似乎不太合规矩,”将军尚且对他谦恭有礼,自己怎么能直呼他的姓名。
“无妨,我叫王赢,不如你就叫我子赢吧!”
冬至捂着嘴笑起来。
“这是何意?”这名字很好笑吗?早知道就换一个更好的。
“我猜想,你的父亲是不是特别好赌,给你取名都带一个赢字。”
嬴稷点头附和,“对,我父亲他嗜赌如命,一天不赌就如坐针毡,一天三小赌,三天一大赌,”父王,儿子纯属胡说八道,你在天有灵,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那你呢?你也好赌吗?”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多少人因为好赌两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我?”嬴稷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我从来不赌,我对这个没兴趣。”
冬至点点头,看他衣着光鲜亮丽,不像是出入赌局之人,否则现在没准连饭都吃不上。
“我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看书,练练字,偶尔出去走走,”他说的确实是大实话,日日在那议事厅,有批不完的奏折阅文,闲暇之余也不过是去御花园走走。
冬至尴尬地笑笑,这人真是奇怪,没有人问他这些,自己就说出来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冬至脸色一变,收回笑脸,这人说话如此轻浮,和白起简直如出一辙。
“不笑的时候更好看。”
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