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谬新等人搀扶着满身酒气的嬴稷走进张灯结彩的院子,门口跪着七八个随嫁媵女,喜娘笑吟吟地迎上前,“新娘子可是等的焦急呢!”
“怎么,让她等寡人一下都不耐烦吗?”
喜婆听他语气不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是老奴说话不中听惹王上生气,还请王上责罚。”
嬴稷抬起一名精心打扮媵女的下巴,待看清她的容貌,吓的酒醒了一半,只见她宽大的国字脸,眯眯眼,厚重的妆粉加上血红的嘴唇,猛地一看有些渗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滚,滚,滚!”
几个媵女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嬴稷强忍着怒意向内室走去,喜婆忙起身跟了上去,还没等她递上喜杆,嬴稷已经扬手粗鲁地拉下新娘头上的红色盖布。
楚国公主吓的浑身直哆嗦,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嗒嗒地流下。
嬴稷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但见那公主体色青白,颜眉平直,美目窃眄,菮然黠慧,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不由心中大喜,“听闻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云: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楚国公主远嫁他国原本胆怯,听他说出这番话,忍不住抬头看去,对上他炙热的目光慌乱地低下头去。
“王上,”喜婆见他欢喜放下心来,“喝完这杯合卺酒,王上王后就可以洞房花烛了。”
“好,”嬴稷接过酒樽,挽起她的胳膊一饮而尽,喜婆和一众下人放下帐幔识趣地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叶阳,”叶阳的声音压的极低犹如蚊蝇,双手不停地绞动着喜服上的流苏。
“叶阳,这名字好听,”嬴稷挨着她旁边坐下,“我叫嬴稷。”
“我知道,”秦王嬴稷年少俊逸在各国已经出了名,“我在楚国经常听到关于王上的言语。”
“哦,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嬴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绯红侧脸。
“他们,他们说……”
“但说无妨,寡人恕你无罪。”
叶阳听他这么一说胆子也大了,“常听宫里的内侍说秦王嬴稷经韬纬略,文武双全,气宇轩昂……”叶阳见他不屑一顾的表情,越说声音压的越低。
“当真?”嬴稷只当她是哄自己开心。
“叶阳所言句句属实,”叶阳伸出三根手指头,“坊间还有顺口溜呢!秦王嬴稷少年郎,气宇轩昂当自强。爱惜百姓德政立,不叫蛮夷进咸阳。”
嬴稷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真这么说?”
叶阳肯定地点点头。
嬴稷抬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花,叶阳身子僵住,看着他宽大温热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嬴稷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向耳垂滑过去,“在你眼里,寡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叶阳本能地躲避他的手,脸颊涨的通红,周身像火烧一般炙热,“是……”
“是什么?”嬴稷缓缓凑到她身边,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嗅起来。
“王上,”叶阳慌乱地抵住他的胸口,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狂乱的心跳。
“你怕寡人?”
叶阳摇摇头又点点头。
“为什么不说话?”嬴稷一把捏住她圆润的下巴。
“王……王上,”叶阳吓的整个人直哆嗦,世人谁不知秦昭襄王嬴稷虽然年幼做事却雷厉风行,倘若惹恼了他,别说她一个公主就是楚国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嬴稷柔柔地看着几乎缩成一团的叶阳,“你这个样子,让寡人顿生怜香惜玉之心。”
“王上,”叶阳紧紧拉着腰带,来秦之前,已经有房事婆婆告诉了她一些情况,“叶阳怕做的不好,惹王上不开心。”
嬴稷微微一笑,“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寡人就好,”轻轻一推,叶阳径直倒在暗红的床榻上,欺身压了上去……
一阵清风吹来,白起的酒意消散了些,扶着玉石栏杆摇摇晃晃地向假山走过去,隔着莲花池依稀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凉亭前,婀娜多姿的身影倒影在湖水中,在月光的映衬下犹如仙人一般。
白起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他害怕这只是南柯一梦,害怕往前一步,这梦就会醒过来,那仙人便会飘然离去。